“小昊,柳如月呢?”
肖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有柳如月这个先天之境的杀手在,寻常土匪莫说屠村,便是想悄无声息地摸进村子都难如登天。
她若在,小石村绝无可能遭此大难。
石昊抬起满小脸,眼神因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而恍惚了一瞬:“如月姐……她……她失踪了。”
“失踪?”肖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
这个词,用在柳如月那样的人身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荒谬。
那不是会迷路在山林里的普通村妇,那是一头蛰伏的雌豹,是暗夜中的利刃。
“恩。”
石昊用力点头,努力在混乱恐怖的记忆碎片中搜寻着相关信息。
“就在……就在前几天,如月姐说要去深山采几味稀有的草药,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村里石林叔他们组织人进山去找过,只……只在悬崖边找到了她掉落的一个空药篓,边上还有……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很乱……然后,就什么都没找到了……”
能让一个先天修为的顶尖杀手无声无息地“失踪”,甚至连有效的示警或长时间挣扎抵抗的痕迹都似乎没有留下,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肖羽的心中瞬间掠过无数冰冷的念头。
是调虎离山?
有人刻意设计,用她必须得到的东西或必须前往的理由将她引开?
是遭遇了连她都无法抗衡、足以瞬间制服或秒杀的强敌?
还是……有更重要更危急的事情突然发生?
此事,绝不简单。
背后缠绕的迷雾,或许比眼前这桩血案本身更深。
但眼下,并非深究这迷雾之时。
当务之急,是了结眼前血海深仇。
肖羽不再言语,眸中一点璀灿的神光悄然流转。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在他眼中瞬间褪去了平凡的色彩,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那座埋葬着所有熟悉面孔的新坟之上,无数根殷红如血的因果线,正无声无息地蔓延而出,执着地指向某个方向——那是枉死者强烈的怨念与未散的因果所化,寻常人不可见,却在他这双洞悉本源的眼眸中清淅无比!
他的神识顺着那密密麻麻的因果线瞬间跨越山河,锁定了源头——青云山下,那片因仙缘聚集了无数野心、欲望与贪婪、如今已变得混乱不堪、藏污纳垢的临时营地。
“原来如此!”
肖羽低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一群原本期待着一步登天、窥得仙途的武林人士,因等待太久而耗尽盘缠,心中的贪婪与焦躁最终吞噬了最后一丝人性,沦为了比野兽更凶残的存在
于是,在几个卑劣败类的牵头怂恿下,在石癞子那熟悉路径的引路下,一场针对小石村的血腥掠夺与屠杀,发生了。”
肖羽伸出手,轻轻搭在石昊瘦小的肩膀上:“走,我们去给乡亲们讨还血债,一个都不能少。”
下一刻,周遭的景象如同水波般剧烈地荡漾、扭曲!
空间法则在他们身周温顺地臣服、重组。
石昊只觉眼前一花,强烈的失重感和耳边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但这一切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便骤然消失。
双脚再度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只是触感已截然不同——不再是村中那浸满鲜血、冰冷焦黑的泥地,而是铺着杂乱的碎石、干枯草屑的地面。
紧接着,各种喧嚣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扑面砸来!
浓郁刺鼻的酒气、粗野狂放的划拳叫骂声、兵器随意放置的碰撞声、还有女人故作娇媚的嬉笑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耳中。
“夫师傅,这……这是哪里?”
石昊被这突如其来的环境转换和感官冲击弄得有些晕眩,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肖羽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和困惑。
眼前的景象太过突兀,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杀你娘的人,”肖羽的声音冰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瞬间吹散了石昊所有的恍惚,“就在这里面。”
“什么?!”
石昊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迅速燃起的熊熊怒火!
他猛地抬头,那双原本还残留着些许迷茫的眼睛,立刻变得锐利起来,象是被激怒的幼兽,凶狠地扫视着前方那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营地。
营地靠近边缘的一角,一堆巨大的篝火旁,十几个穿着各异、却都带着彪悍戾气的劲装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大口喝着劣质的烈酒,撕咬着烤得焦黑的肉块,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比划着名,脸上洋溢着残忍而兴奋的笑容,显然正在回味白日里在小石村的“丰功伟绩”和“收获”。
踏!踏!踏!
肖羽牵着石昊,径直走入这片充斥着罪恶与狂欢的喧嚣之地。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古井无波,丝毫没有看那些陷入狂欢躁动的人群,而是径直穿透了晃动的光影和嘈杂的人声,精准无比地锁定了篝火旁一个身材尤其魁悟、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正举着一个硕大酒坛仰头狂饮的壮汉身上。
一根格外粗壮、颜色刺目欲滴、散发着浓郁怨气和熟悉气息的血线,自冤坟而来,另一端牢牢地、死死地系缠在那壮汉的眉心之间,几乎要嵌入他的骨肉!
这根因果线……正是石昊他娘,陈巧云的!
“兄弟,你是谁?来我们虎鲨帮有什么事情吗?”看着一袭青衫的肖羽牵着石昊走来,站岗的人出声道。
肖羽步履未停,声淡却清淅:“讨债。”
“讨债?”守卫愣住,随即失笑,“跑这儿讨什么债?找错地方了吧!”
肖羽抬手,指尖平稳,直指那狂饮巨汉:“向他讨。”
两守卫顺指望去,脸色骤变!
“放肆!那是我们虎鲨帮副帮主!来人!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