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的常朝之上。
皇帝夏天启端坐于龙椅之上,一扫连日来的疲惫,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下方臣子,将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侍立一旁的司礼太监上前一步,尖细而清淅的声音在宽阔的大殿中回荡:“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甫落,宰相赵元庚便手持玉笏,迈步出班:“陛下,臣有本奏。”
他微微躬身,继续道:
“托陛下洪福,此次肆虐京畿及数州之疫情已基本安定,染疫百姓大多痊愈,民心渐稳。此前因疫情阻隔在外或奉命协防的各部官员,也正在陆续返回任所。此次抗疫,上下用命,诸多人员功不可没,臣以为,朝廷是否该论功行赏,以彰陛下仁德,以励臣民忠勇?”
夏天启闻言,微微颔首:“恩,赵爱卿所言甚是。危难之际,方见忠臣良士。此次疫情得以遏制,确赖众人之力。诸位,”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再次扫过群臣。
“便一同议一议,拿个章程出来吧。该如何奖赏,务必要公允周到。”
随着夏皇这一声令下,原本肃静的朝堂顿时泛起一阵轻微的波澜。
众官员纷纷心思活络起来,开始或明或暗地为自己家族、门下或交好派系的子弟、亲信请功。
一时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一位身着绯袍的官员抢先出列,朗声道:“陛下,臣之侄儿于疫区奔走,分发药草,不眠不休,实乃……”
话音未落,另一侧一位武将模样的官员便接口道:“陛下,末将麾下偏将严守南门要道,阻隔流民,防止疫病扩散,功不可没……”
又有一位文官细数其门生如何协理文书,调度物资。
殿内虽保持着朝堂礼仪,却也暗藏着各家争夺利益与声望的角力,每一个字眼背后都可能牵扯着未来的权势分配。
然而,在这片略显喧攘的氛围中,有几位官员却显得格外沉默,与周遭的热切格格不入,甚至神色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不自在与徨恐。
他们便是方承恩、黄远、李维远和赵广坤。
御史方承恩面色紧绷,眼神低垂,仿佛在研究玉笏上的纹路,他那位独子方世玉,往日里就没少给他惹麻烦,此次更是闯下滔天大祸。
户部侍郎黄远则不时用袖角擦拭并无形汗渍的额头,他的幼子黄明亦是涉案者之一。
一想到此事,他便觉如芒在背。
吏部尚书李维远眉头紧锁,他位高权重,向来注重官声,却不料被自家侄儿李俊拖累,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懊悔。
京兆尹赵广坤脸色铁青,他的嫡孙赵蟠平日就骄纵惯了,如今竟惹到那般人物头上,简直是将家族置于火上烤。
这几家的子弟——方世玉、黄明、李俊、赵蟠,正是当初在大街上,有眼无珠,公然侮辱了疫情最大功臣的肖羽总督,并且还胆大包天调戏了楼心月的几个纨绔。
此事虽被朝廷强力压下,但在高层之中并非秘密。
如今疫情已定,论功行赏之时,这几个劣迹斑斑的家伙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他们的长辈此刻在朝堂上,自然是如坐针毯,哪里还敢出声为自家子弟争半分功劳?
夏天启高踞御座,将下方百态尽收眼底,尤其是那几位异常沉默的官员。
他早已暗中安排了大内侍卫,务必要将那些无法无天的纨绔及其可能存在的包庇势力一锅端。
特别是那四个纨绔,绝不姑息!
此刻的平静,不过是风暴前的假象。
待到声音稍歇,他便沉声下令,由宰相赵元庚牵头,会同中书省、吏部、户部及相关衙门的官员,组成一个临时的功绩评议班子,详细核验此次抗疫过程中的所有功绩。
“无论是太医院的院士们,还是来自民间的良医,亦或是奉命征召、不辞辛劳的军民人等,凡有贡献者,皆不可遗漏!务必做到赏罚分明,公正无私!”
夏天启的语气斩钉截铁,定下了调子。
“遵旨!”
然而,当提及功劳最为卓着的肖羽总督时,夏天启却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不同于对待其他臣子的郑重:
“至于肖总督……嗯,肖先生,”他甚至在称呼上都斟酌了一下,“其功甚伟,非比寻常,关乎社稷,惠及万民。对其之酬功,寻常官爵赏赐恐难匹配其贡献之万一。此事,朕会亲自与他协商,尔等不必议了。”
笑话,要是敢给仙人封官,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吗,找死吗!
随着皇帝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心领神会,无人敢有异议。
那位肖先生乃是真的世外高人,陛下以平等甚至略带敬意的姿态对待,是再合适不过。
若真以寻常朝臣之功论之,反而显得朝廷不识真人了。
例行的政务商议完毕,封赏的大原则也已确定,众臣以为今日朝会即将结束时,夏天启却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这看似寻常的动作,却立刻让所有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百官重新凝神静气,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御座之上的天子。
只见夏天启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而坚定,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决心。
他环视群臣,声音清淅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朕,近日目睹疫情之中,百姓流离,民生困苦,深感痛心;亦于抗疫之中,见贤才之重要,思富民之根本。治国之道,经纬万端,然究其根本,首在育才与富民!”
他略作停顿,让这番话的重量充分沉淀于每位臣子的心中,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掷地有声地宣布:
“故,朕决意推行二策,惠泽万民,强盛我大夏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