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青牛镇万宝楼三楼,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雅阁内。
窗外月色朦胧,为精致的雕花窗棂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空气中氤氲着极品檀香的淡雅气息。
一张紫檀木八仙桌上,已摆满了珍馐佳肴。
楼心月为庆祝与肖羽合作顺利,特意设下这席私宴,单独邀请肖羽。
她今日换下了一贯干练的掌柜服饰,穿着一身云水碧的苏绣长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乌云般的青丝松松绾起,斜插一支碧玉玲胧簪,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精明锐利,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与典雅。
肖羽也难得放松下来。
此界纷扰,步步为营,此刻面对佳肴美酒,以及一位聪慧貌美的异性相伴闲谈,倒也让他心神稍稍舒缓。
“此次小石村之事,多谢楼掌柜出手相助,解了危局。”
楼心月连忙举杯回敬,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
“肖先生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能帮到先生,是心月的荣幸,亦是万宝楼的缘分。”
她话语真诚,心中却明镜似的,能借此让这位神秘的高人欠下一份人情,远比那点出手的代价来得珍贵。
肖羽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却轻轻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微响。
“此酒尚可,入口醇和,回味亦算绵长。”
他淡淡点评道,语气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惜,火候稍欠,蕴藏时间不足,杂质未曾去尽,算不得真正的好酒。”
楼心月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玉髓酿”已是她酒窖中的压箱底宝贝,一年也难得开上一两坛,在此地方圆百里内,绝对称得上顶尖佳酿,竟只得了他一个“尚可”的评价?
但她心思玲胧,立刻从肖羽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那不是贬低,而是一种……居于更高处的俯视与淡然。
“哦?听肖先生口气,似是品尝过远比这‘玉髓酿’更佳的美酒?莫非先生还精通此道?”
她的好奇并非全然假装,对于能拿出那般神奇稻种的人物,再拿出什么惊人之物,似乎也不足为奇。
肖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随意地伸出手,探入怀中那看似普通的青衫内袋。
下一刻,在楼心月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如同变戏法般,取出了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纯白色小瓶。
这突如其来的物件,让楼心月微微一怔。
这小瓶样式奇特,密封严实,乍一看去,不似酒瓶,反倒……反倒有几分象某些江湖人盛放秘药甚至毒物的容器。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目光从那只奇特的小瓶移到肖羽平静无波的脸上,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最终还是化为一丝莞尔。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这位肖先生绝非寻常之辈,不至于行那等龌龊之事。
“肖先生这是……”
“一点私藏,乃故乡之味。”肖羽语气平淡,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瓶身,眼神中似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怀念一闪而逝:“不知楼掌柜,是否有兴趣品尝一二?”
楼心月闻言,几乎是毫不尤豫地,将自己的玉杯轻轻推到肖羽面前,嫣然一笑:“能得肖先生私藏佳酿相邀,是心月的福气,岂有不愿之理?请先生满上。”
肖羽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手指在瓶口处一旋一拧。
顿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其浓郁复杂的醇厚香气,猛地从瓶口喷薄而出!
那香气甫一散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雅阁,霸道地将先前檀香、菜香乃至那“玉髓酿”的酒香都彻底压了下去!
那是一种极其独特的酱香,醇厚幽雅,细腻无比,层次丰富得令人惊叹。
细嗅之下,似有焦香、糊香、花果香、窖底香……种种香气协调地融合在一起,层层绽放,绵绵不绝,直钻入五脏六腑,勾得人肚中酒虫蠢蠢欲动。
楼心月原本从容的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明媚的美眸不由自主地睁大,瞳孔中清淅地映出那纯白小瓶以及肖羽缓缓倾泻酒液的动作。
她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前所未见的绝妙香气彻底吸入肺中。
片刻后,肖羽将斟了七分满的玉杯轻轻推至楼心月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楼心月压下心中的震动,伸出纤纤玉指,略带一丝郑重地捧起那杯酒。
她先观其色,再深深嗅其香,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鉴赏的意味。
最后,她朱唇轻启,小心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的瞬间,楼心月娇躯猛地一震,那双漂亮的眸子骤然亮起难以置信的光彩!
酒体醇厚绵柔,口感极其丰满,诸味协调,回味悠长。
一股暖流自喉间滑入腹中,随即又化作一股强劲却并不辛辣的热力反馈回来,通体舒泰,唇齿留香,那奇妙的香气在口腔鼻腔中萦绕不去,仿佛每一个味蕾都在为之欢呼雀跃!
这酒……这酒……
她饮过的美酒不计其数,皇室贡酒亦有幸尝过,却从未有过如此震撼的体验!
与此酒相比,方才那被誉为顶尖的“玉髓酿”简直如同寡淡无味的糖水!
“此酒……此酒……”
楼心月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美目中尽是震惊与迷醉交织的复杂神色。
“醇厚绵长,香气绝世……心月前所未见!今日方知何为真正佳酿!”
肖羽闻言心中淡然一笑,暗道:“怎么可能不好呢,这可是我耗费心神,近乎完美还原了原来世界那被称为‘国酒’的茅台啊。其工艺复杂度可是远超此界酿酒技艺的。”
“此酒何名?”
楼心月已敏锐地察觉到,这不仅仅是美酒,更是一个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商机!
肖羽略一沉吟。
直接叫“茅台”显然不合适,他目光扫过桌上的酒杯想起自己那尚未开宗的“青云之志”,便随口道:
“青云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