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总有人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呢？”
肖羽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极致寒意。
他缓缓抬起眼眸，那目光不再温和，而是如同万古冰原上空的辰星，冰冷、深邃，不带丝毫人类情感。
视线扫过院中那些保持着各种进攻或戒备姿态、却连眼球都无法转动的“雕像”，最终，落在了那位首当其冲的先天老者身上。
老者的眼珠因极致的恐惧和挣扎而布满血丝，瞳孔深处更是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下一刻，只见肖羽只是轻描淡写地袍袖一挥。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没有法力奔涌的绚烂光华。
然而，就在这轻描淡写之间，法则已然更易！
院中那十几名精锐的黑衣武者，除了那位先天老者之外，其馀所有人的身体，从接触地面的双脚开始，化为了无数细微的尘埃粒子。
没有惨叫，没有残肢断臂，甚至连他们兵刃上附着的煞气都一同湮灭。
仿佛他们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彻底的抹除！
慕容嫣然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那飘散的光尘，然后又猛地转向虚空悬浮、衣袂飘拂的肖羽。
极致的震惊、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肖…肖先生…你…你…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是……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撕裂了她过往所有的世界观！
虚空悬浮？
言出法随？
挥手间强敌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这…这根本不是人间该有的武力！
这是神话！
是传说！
是只有最古老的典籍中才敢模糊记载的……仙神手段？！
肖羽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似乎依旧保留着一丝以往的温和，但此刻，在这温和之下，是慕容嫣然根本无法直视的、浩瀚如同无垠星海的深邃与威严。
仿佛只需一眼，便能看穿她所有的前世今生。
“吾乃，青云宗，宗主，肖羽。”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之上轰然劈落的惊雷，带着无上的道韵和法则之力，狠狠地炸响在慕容嫣然和那位内心早已彻底崩溃的先天老者的灵魂最深处。
“青云宗？青云仙宗！？”
慕容嫣然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向后跟跄一步，若非靠着门框，几乎要瘫软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肖羽，脑海中却如同有亿万道闪电同时划过，瞬间照亮了所有被忽略的线索！
他轻易化解黑煞帮危机的从容、他拿出的闻所未闻却能改变一地的奇物、他那深不见底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
以及她那可怜的家族，正是因为一张不知真伪、指向那缥缈“青云仙宗”的所谓地图，而招来了灭门惨祸……
一切的一切，所有不合常理的碎片，在此刻完美地拼接在一起，指向了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答案！
原来……原来她苦苦追寻、甚至为之付出一切、家破人亡的仙缘……竟然一直就在她的身边！
她竟然被真正的仙宗之主所救，还一直在暗自猜测、小心防备？！
巨大的荒谬感几乎要让她当场晕厥过去！
而那位被单独留下的先天老者，此刻内心的恐惧和悔恨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灵魂都在剧烈颤斗！
青云宗宗主？！
那个近期引动天下风云、让无数势力疯狂查找、猜测其是否存在的神秘仙宗之主？！
竟然……竟然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这个他奉命来屠杀的小山村？！
而他们……他们竟然有眼无珠，闯了进来！
还要追杀宗主亲自庇护之人？！
无尽的悔恨和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
他想嘶声求饶，想磕头如捣蒜，想奉献出自己拥有的一切换取苟活，但他连一根舌头都无法控制，只能用那双充满了最极致恐惧的双眸，卑微地乞求。
肖羽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如同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甚至懒于抬脚踩死的虫豸：“想拥有力量吗？”
下一刻，不等老者有任何反应，肖羽抬手，隔空对着老者轻轻一点。
刹那间！
一道微不可察、却蕴含着无上造化的灵光，瞬间没入老者眉心！
“呃啊——！”
老者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痛苦而又诡异的嗬嗬声。
在慕容嫣然惊骇的注视下，老者干瘦的身体如同吹气般剧烈膨胀起来，皮肤下的血管虬龙般凸起扭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作响！
一股远比之前强悍暴烈数倍不止的恐怖气息，如同失控的洪荒猛兽，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却又被一股更强的无形力量死死约束在一定范围之内！
宗师之境！
而且是毫无根基、被强行拔苗助长、充满了痛苦与撕裂感的伪宗师之境！
“去，”
肖羽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带着不可违逆的意志，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内核。
“杀死所有觊觎此女相关之物的人，无论其身何方，属何门派。”
“——灭其满门，鸡犬不留。”
这一瞬间，每一个字都如同燃烧的烙铁，混合着强大的灵魂禁制，狠狠地烙印在老者的神魂最深处，形成了绝对无法违背、甚至无法产生违背念头的终极指令！
说完，肖羽再次轻轻一挥手。
那先天——不，此刻已是宗师的老者，只觉得周身禁锢瞬间消失，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残酷到极点的杀戮指令如同狂潮般冲刷着他所有的意识，取代了他所有的思考！
他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咆哮，眼中只剩下嗜血的红芒和对指令目标的绝对锁定，甚至来不及看肖羽和慕容嫣然第二眼，便猛地一跺脚，身形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的速度，疯狂地朝着村外某个方向弹射而去，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夜色，重新恢复了寂静。
小院里，只剩下虚空而立、周身莹光渐渐敛去的肖羽，和依旧如同被石化般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的慕容嫣然。
“你你你是仙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