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药仙岛。
夜色中的药仙岛,宛如一颗镶嵌在墨玉盘上的璀璨明珠,悬浮于无垠海面之上。
突然,一道流光自岛中心冲天而起,在抵达天幕最高点的刹那,轰然绽放。
不是凡俗烟火,而是万千灵力凝结成的金凤展翼之形,清越的凤鸣随之响彻云霄。
一花引来万花开。
紧随其后,无数流光争先恐后地蹿升、炸响。
金龙腾空、灵鲤跃浪、并蒂莲开各式由纯粹灵力构筑的祥瑞图案,将整片夜空渲染得流光溢彩,恍如白昼。
海面倒映着漫天华彩,天地间仿佛有两个瑰丽的世界在交相辉映。
这便是药仙岛今夜的旷景——星雨不夜天。
视线落下,慕府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府内张灯结彩,其奢华程度,比之晋家村竟不遑多让。
廊下悬挂的是能自发清辉的东海夜明珠,院中点缀的是能吞吐灵雾的七彩珊瑚树。
往来宾客皆气度不凡,谈笑间隐有药香与灵韵流转,显然皆是药仙岛有头有脸的人物。
盛景之下,温情正在闺中静静流淌。
慕红叶房内,红烛摇曳,暖香融融。
她端坐于琉璃镜前,身着一袭华丽绝伦的嫁衣,其上以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的凤凰于飞图案,衣摆铺陈开来,宛如盛放的红色牡丹。
母亲柳月华立于身后,手持一柄温润的灵玉梳,正为她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那长及腰际的如墨青丝。
“一梳梳到尾,”柳月华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愿我儿与良人,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二梳梳到尾,”梳齿划过柔顺的发丝,“愿我儿与良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三梳梳到尾”她放下玉梳,双手轻轻按在女儿的肩上,透过镜子凝视着女儿绝美的容颜,眼中满是欣慰与不舍。
“自此以后,便是他人新妇。叶儿,玄音子那孩子,娘看着,是真心待你。往后岁月,需互相扶持,冷暖自知。”
慕红叶静静听着,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云,如同染了最上等的胭脂。
她平日里清冷自信的眸中,此刻漾动着女儿家特有的羞涩、期待与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嫁衣的袖口,将那珍贵的布料揉出细微褶皱。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这份静谧。
“来了!来了!迎亲的云舟来了!”
“好大的云舟!船头那是红鸾神鸟?”
“快看!是姐夫!”这是慕家年轻子弟兴奋的呼喊。
人声、笑声、惊叹声如同潮水般从府外涌入,将整个慕府淹没在沸腾的喜庆之中。
前厅庭院中,慕中原正与大叔罗、慕春、慕夏两位长老围坐一桌。
桌上摆着慕家秘藏的美酒,慕中原举杯,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与开怀,对大叔罗道:“罗兄,请!今夜,一醉方休!”
大叔罗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哈哈一笑:“好个一醉方休!这杯嫁女酒,老夫可是馋了许久了!”说罢,仰头畅饮。
一口甘醇下肚,大叔罗抹了抹嘴角,诗兴大发:“如此良辰佳景,怎能少了佳句陪衬?”
“天公倒悬琉璃盏,星河坠海化酒醅。红鸾双星穿月过,星花溅作金雨飞。醉卧仙岛浪里舞,笑扯云霞作锦帷。今宵饮尽东海水,且待良人共举杯!”
慕春抚须笑道:“罗兄还是一如既往,才情满杯藏不住,佳句随心往外益啊!哈哈哈!如此盛景,如此佳婿,实乃我慕家之幸。”
慕夏亦点头附和:“正是,此等良缘,当浮一大白!”
几人推杯换盏,笑声朗朗,气氛热烈。
也正是在这时,那艘名为比翼的华丽云舟,在漫天灵力烟花的簇拥下,穿透缭绕的云雾,稳稳地停在了慕府正门上空。
流云渐息,舟身覆裹的红绸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船头的红鸾双鸟在绚丽烟花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引得宾客们惊呼阵阵。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玄音子率先于船头现身。
他一袭红衣,雪发衬得面容愈发清俊,目光沉静,径首望向那灯火最盛处的闺阁方向。
随即,晋飞扬、剑初辰、傅小绵、龙嫣与小葵几人也依次现身,立于他的身后。
云舟,停了。
众人,落了。
此刻,柳月华己从慕红叶房间退出,与慕中原立于院中。
玄音子与晋飞扬等人落下云舟,步履从容地走到慕中原与柳月华面前。
他先是依照礼数,对二人郑重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随即,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说道: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小婿前来,迎娶红叶。”
这一声“岳父岳母”,让慕中原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更为欣慰的笑容。
“你小子,好!贤婿不必拘束,快让亲友们入席!”
而柳月华的眼圈则瞬间红了,连连点头,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也化为满意的尘埃落定。
“各位亲友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晋飞扬几人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择位而席。
是夜,慕府前后,俨然两重天地。
前院灯火辉煌,宴开百席,觥筹交错。
玄音子作为娇客,被慕中原、大叔罗与一众慕家宾客簇拥着,承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敬酒与祝福。
他始终从容应对,雪发红衣,言谈清雅,举止有度,那份沉稳气度,令在场诸多长辈暗自心折。
后院闺阁却是一派静谧。
红烛高烧,将少女的闺房映照得温暖而朦胧。
慕红叶己梳妆完毕,静静坐于床沿,听着前院隐约传来的喧嚣,指尖时而微微蜷起。
几位来自龙武大陆的慕家女性长辈与姊妹陪在房中,说着体己的祝福话语,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温馨而微带紧张的气息。
她未曾与玄音子相见,甚至未曾以神识探寻,只是恪守着古老的训诫,将满心的期待,沉淀为此刻的娴静。
长夜便在如此泾渭分明却又心意相通的两处,悄然流转。
翌日,晨光熹微。
药仙岛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慕府上下却己再度忙碌起来。吉时将至。
慕府正厅,香案高设,庄严肃穆。
慕中原与柳月华端坐于上。
玄音子身着大红吉服,步履沉稳地行至厅中,面向二老,郑重行三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