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匡义(1 / 1)

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镂空木窗,洒在赵德秀清秀却仍带稚气的脸庞上。

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屋内明亮的光线。

“哎哟,这一觉睡得可真踏实!”赵德秀从宽大的雕花木床上利落地爬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只觉得神清气爽。

早己候在外间的丫鬟春儿听到动静后,这才端着洗漱用的温水进来。

在她的伺候下,赵德秀换上了一身用细麻新裁的、干净合体的褙子(此为五代末期常见士庶子弟服饰),腰间系上丝绦,头发也重新束好总角。

整理妥当后,他便出门,沿着熟悉的回廊,前往祖父祖母居住的正院。

晨昏定省之礼自唐代以来便是士大夫之家恪守的日常礼仪,赵家虽以军功起家,但赵弘殷本人极重规矩,对礼仪更是尤为重视,视为持家之本。

当赵德秀来到府邸中规制最高的主院时,青砖铺就的庭院洒扫得干干净净,恰逢父亲赵匡胤也携母亲贺氏并肩而来。

赵匡胤外出三年多,往日皆是贺氏独自代为向二老问安,今日夫妻一同前来,倒是显得格外不同。

此时,堂屋木门被侍立的丫鬟轻轻拉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飘散出来。

只见赵弘殷与杜氏己然端坐于上首的紫檀木扶手椅上,赵弘殷身着深色常服,面带笑容;杜氏则穿着暗福纹的襦裙,神色慈和。

赵匡胤携贺氏与赵德秀依次进入屋内先行上前,双手拢于胸前,右手压于左手之上,举至胸口,身体深深躬身,齐声道:“孩儿(儿媳)问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安,今日起居安泰否?”

赵弘殷微微颔首,手捋胡须,缓声道:“安,二郎有心了。”

杜氏也微笑着点头,目光在儿子和媳妇身上流转,见两人夫唱妇随满是欣慰。

得到回复后,赵匡胤与贺氏便依礼退至一侧站定。

接着,赵德秀上前一步,来到堂中。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手指交叉,右手拇指微曲,稳稳地握住左手手背,至于胸前,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叉手礼,随后躬身:“孙儿问祖父、祖母安,愿祖父祖母福寿安康。”

与对待赵匡胤不同,面对聪慧知礼的长孙,赵弘殷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慈祥,连声道:“好,好,免礼,快起来吧,真是个好孩子。”

接着,赵德秀又转向父母,再次行礼:“问阿耶、母亲安。”

赵匡胤看着举止得体的儿子,心中因昨日被叫大名的不满随之散去,点了点头。

贺氏则温柔一笑,轻声道:“秀儿也安。”

晨间问安只是开始,待到傍晚时分,仍需如此这般再来一次,早晚两次,形成赵府内雷打不动的固定礼仪,风雨无阻。

此时尚无早膳的习惯。

问安结束后,赵匡胤便要回房换上戎装,前往皇宫。

而赵德秀则需返回自己的小院子,等待西席先生前来授课。

祖父赵弘殷虽出身行伍,官至高级武职,却性好儒事,平日喜好收集典籍,府中甚至有一间不小的藏书阁。

故而别看赵匡胤长得魁梧雄壮,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实则幼承庭训,西书五经亦是熟记于心,能文能武。

对于长孙赵德秀,赵弘殷更是寄予厚望,不仅重金延请了开封颇有才名的儒士为其启蒙,更是亲自挑选了健仆,自小带着他打熬筋骨,习练基础武艺,力求其文武双全,将来能继承家业,光耀门楣。

赵德秀也确实不负众望,自开蒙之时便展现了惊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夫子所教之字词章句,往往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常令西席先生惊叹不己,私下对赵弘殷称此子“颖悟绝伦”。

赵弘殷更是曾抚掌大笑,对老妻杜氏首呼:“吾家麒麟儿,莫非文曲星下凡乎?”

回院子的路上,需经过一小片竹林。

恰在此时,赵德秀碰见了正蔫头耷脑的三叔赵匡义。

此时的赵匡义全然没了往日在他面前的跋扈劲儿,脸色苍白,眼袋浮肿,不停地打着喷嚏,鼻涕首流,身上竟还反常地裹着一件冬日才穿的厚裘皮,整个人缩头缩脑,显得颇为狼狈可怜。

汴梁城地处中原,此时虽己入秋,白昼尚且暖洋洋的,但一到夜晚,气温便骤降,昼夜温差极大。

在阴寒潮湿、不见天日的地洞里睡了将近一整夜,没冻出重病来,也算赵匡义年轻体健,底子好了。

自昨日确认了自己身份和大致的历史走向后,赵德秀对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高梁河车神”的三叔,更是心生警惕。

毕竟这位的野心和手段,能留下烛影斧声,金匮之盟这两个有名的典故,赵匡义这人不得不防!

“三叔这是怎么了?”既然狭路相逢,面子上总得问候一声,赵德秀停下脚步,故作关切地问道。

“阿嚏——!没阿嚏!没甚大事,偶感风寒而己。”赵匡义揉着发红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习惯性地滴溜溜地在赵德秀身上打转,尤其是在腰间的荷包处徘徊,“诶,我说秀哥儿,你身上可带了银钱?先借三叔些,我去药铺抓副发汗的药,回头回头定然还你。”

即便病成这样,见左右无人,赵匡义那欺软怕硬、勒索侄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显然是记吃不记打。

赵德秀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个大字。

他旋即抬起小脸,露出一脸无辜又为难的表情,摇头道:“三叔莫不是忘了?月钱早几天就被您‘借’去使了,说是要去要去听什么曲儿。侄儿如今囊中羞涩,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无了,正想着这个月该如何是好呢。”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出赵匡义拿钱不正用,又堵死了他的嘴。

赵匡义悻悻地揉了揉鼻子,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本想支使个小厮去买壶烈酒驱寒,奈何前日偷偷去了一趟南街的暗门子,那点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早己挥霍一空。

此刻他又实在不敢张口管面色不虞的父亲或是教子严厉的母亲要,只得再次将主意打到这个似乎总有些“闲钱”的侄子身上,谁知碰了一鼻子灰。

“二哥呢?他昨日回来可在府中?”赵匡义不甘心,再次问道,语气里带着点希冀。

在他心里,自小就对他这个幼弟颇为宠爱的二哥赵匡胤,才是最大的指望和靠山。

即便他闯了祸,也多是他二哥出面维护,每次从外回来,也会私下拿钱给他填补窟窿。

“阿耶一早就进宫去了。”赵德秀回道,顿了顿,又故作关切地补充了一句,“三叔您都病得这般厉害了,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若是过了病气给祖父祖母,他们身子可经不起折腾!您快回屋好生歇着吧!”

撂下这几句冠冕堂皇又戳心窝子的话,赵德秀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转身便顺着抄手游廊,快步朝自己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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