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静室。
【驭冥涛】之力悄然笼罩,虽未完全展开鬼蜮,但一丝丝精纯的阴冥气息已隔绝内外,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确保此间动静绝不外泄。
秦墨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三样物品:一柄蕴含着赑风神煞的残兵,煞气如无形刀刃,切割空气。
一块通体幽蓝、内蕴雷光的九霄雷精,散发出煌煌天威,以及一个新取出的玉盒,盒中封存着一团不断跳跃、闪铄着毁灭性紫色电芒的气流。
正是他在登仙交易会上换得的另一道珍贵神煞:紫雷神煞,此煞蕴含天罚之威,至阳至刚,暴烈无匹。
五品化煞境,需引煞气入体,与自身真炁相融,化出真炁之形。
《金乌铸骨功》霸烈无匹,对煞气的品质与属性要求极为苛刻。
秦墨野心极大,不满足于单一神煞,他要同时炼化这赑风与紫雷两种顶级神煞,铸就前所未有的化煞根基。
“引!”
秦墨低喝一声,功法同时运转。
左手引动残兵之上那缕灰黑色的赑风神煞,右手摄取玉盒中那抹狂暴的紫雷神煞,两股属性迥异却同样恐怖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
刹那间,他体内仿佛化作了战场。
一边是阴寒刺骨、足以撕裂经脉的赑风,一边是灼热狂暴、意图焚毁一切的紫雷。
两股神煞在他经络中横冲直撞,彼此冲撞,带来的痛苦远超单一神煞的炼化。
若非他早已将无寂骨修至第二重,骨骼坚逾精金,更兼《金乌铸骨功》使得气血如烘炉,只怕瞬间就要爆体而亡。
他谨守心神,以内景地推演出的完美路径,强行引导这两股狂暴的力量。
炽盛如烈阳的火元真炁作为中和与主导,如同溶炉,不断冲刷、挤压、熔炼着风雷二煞。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且精妙的平衡过程,稍有不慎,便是风雷失控,形神俱灭的下场。
【驭冥涛】的鬼蜮之中,景象骇人,时而阴风怒号冰霜凝结,时而紫电狂舞热浪蒸腾,秦墨的身体仿佛成了风雷交加的天地中心。
与此同时,李九公公则在密室隔壁特意开辟出的丹房中,开启了药园的部分禁制,取用辅药。
他面前悬浮着那两枚原本已是极品的造化丹,以及数十株散发着浓郁药香、灵气逼人的大药。
李九神色肃穆,双手结印,太阴寒元真炁化为幽蓝色的火焰,将丹炉包裹。
他修行数百年,武道修为被打磨到极致的同时,于丹道一途的造诣亦是登峰造极。
此番升炼,他要以太阴真火为引,辅以珍稀大药,将这造化丹的药力与品阶,再向上硬生生拔升一个层次!
时间在修炼与炼丹中悄然流逝。
三日苦熬。
“轰隆!”
秦墨体内仿佛有惊雷炸响,那赑风神煞与紫雷神煞,历经无数次的冲突与磨合,终于在他的强势镇压与玄妙引导下,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并开始与自身那霸烈的火元真炁真正融合。
他的真炁颜色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火红,而是化作了某种暗紫近黑的颜色,其中仿佛有细微的灰色风旋与紫色电蛇在流转、生灭。
真炁运转之间,既有金乌的永恒炽热,又有赑风无孔不入的锋锐,更增添了紫雷之中孕育的无穷生机与毁灭。
五品化煞境,成!
而且是融合了风雷双煞的至强根基!
但这还未结束。
他毫不尤豫,抓起那块九霄雷精。
更为精纯磅礴的雷霆之力涌入体内,直奔骨骼而去。
无寂骨的修炼,需要至阳至刚之力的不断淬炼。
这九霄雷精蕴含的天雷之力,正是无上补品,尤其能与刚刚炼化的紫雷神煞相互呼应。
第二重无寂骨在风雷交加的淬炼下飞速巩固,并向着更深层次迈进。
他整个人的气息,在突破五品后,继续稳步提升,变得愈发深邃,仿佛体内蛰伏着一尊无上魔种。
就在秦墨彻底巩固境界,将九霄雷精之力也吸纳殆尽的时。
丹房的方向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异香,一道氤氲丹气即将冲霄而起,却被密室的阴冥气息牢牢封锁在内。
片刻后,李公公手持一个温润白玉瓶,走入密室。
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气息也略显浮动,显然此次升炼对他消耗不小。
“殿下,幸不辱命。”
李九将玉瓶递上,“咱家也是第一次炼制这等品质的造化丹。
依咱家预估,服用此丹,哪怕资质平庸之辈,亦能凭空获得一甲子精纯修为。
其药性温和,会随岁月推移自然化开,若无意外,保送二品封号武道当无问题。”
秦墨接过玉瓶,能感受到其中两枚丹药蕴含的磅礴如海的灵机。
他看向李九,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气息的不同以往。
“有劳公公了。”秦墨颔首,随即问道,“观公公气息,似有变化,不知公公如今,究竟立于何等境界?”
李九闻言,沉吟片刻道:“世人皆言六品之后的修行如登九重楼,但在咱家看来,更似攀十二重楼。”
“第一重楼,五品化煞凝炁,登堂入室。”
“第二重楼,四品紫绶仙衣,水火不侵。”
“第三重楼,三品气成龙虎,成武道大家,可开宗立派。”
“第四重楼,二品初期,得见天门,封号武宗,已是世俗顶尖。”
“第五重楼,二品中期,逍遥天境,半步武圣,罕逢敌手。”
“第六重楼,二品圆满,大逍遥境,武道巨擘,几可横行。”
“第七重楼,准一品,可称武仙、剑仙、刀仙,人间绝顶。”
“第八重楼,一品境,陆地神仙,万军辟易。”
“第九重楼,无暇陆地神仙,亦称人间神话,当世那五位,实力或有高低,但都在这个层次。”
“再之上,古籍记载,最高可成圣做祖,得寿万万年,成羽化真仙。咱家肉身跌落到了六重楼,意魂在九重楼之巅,向上仰望,高山仰止,尤可见数重天阙,只是可惜……”
李九长叹一声,落寞道:“时不我待,前路已渺。”
“那两句十六字真言,对公公的帮助已到极限了么?”
李九点头,神色坦然:
“殿下明鉴,那真言玄奥,已助咱家稳固意魂,窥得前路,但终究难补无根之水。
殿下放心,咱家既已承诺为仆一年,无论接下来殿下境遇如何,皆不会有任何动摇,必竭尽全力。”
秦墨却摇了摇头,笑道:“公公误会了,我并非担心此事。只是近几日参悟《太阴密卷》,结合自身些许感悟,偶有所得,不知对公公是否还有些许微末帮助。”
说着,他取出了皇宫中很常见的《太阴密卷》手抄版。
这几日,他不仅在修炼,更以【阴天子】法相在内景地中不断推演这门功法。
天下阴属性功法,在执掌幽冥的阴天子法相面前,其奥秘几乎无所遁形,推演补全后续,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他在原卷之后,又增添了许多关乎阴阳转化、太阴孕神、魂体双修的深奥法门,其中甚至隐约触及了调和魂体失衡,弥补根基的秘术。
李九带着一丝疑惑接过卷轴,起初只是随意浏览。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凝固了,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痴迷,再到沉思,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卷轴上的文本与行气路线,尤其是那些关于魂体共济的全新阐述。
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数百年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秦墨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有震撼,有恍惚,更有一种看到前路曙光的激动。
他没有多说任何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秦墨,深深地无比郑重地拜了下去。
这一拜,胜过千言万语。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功法的延续,更是攀登十二重楼,乃至窥视更高境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