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魏家,皇嫂怎么准备得比我还周全?”
秦墨笑吟吟地问道。
杨玉婵闻言,将目光轻轻移向窗外,声音平静得象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因为魏鳞在入内阁之前,不仅是兵部的人,更是陛下布在棋局上,用来制衡各方的一枚棋子。”
她顿了顿,接道:“我杨家原本也不止我父亲这一支独苗,祖父膝下曾有五子,十多年前被称为杨家五虎。”
“而魏鳞,正是踏着我那四位叔伯的尸骨,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收回目光,静静看向秦墨:“这些话,殿下信吗?”
“信。”
秦墨答得毫不尤豫。
他自然清楚,杨家世代为将,族中子弟几乎个个是将种,加之医仙留下的药方淬炼筋骨,培养出的后辈,比之皇族子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杨玉婵那几位叔伯尚在人世,今天的杨家便不是一门三上将,而是一门七上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杨家老太爷是忠心,可谁能保证杨家其他人也都永远不变心?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能影响天下大势的吕家崛起?
玄帝对忠良之后下手,虽令人心寒,却也在意料之中。
“所以,现在我帮殿下就是在帮自己。”
杨玉婵声音平静,指尖落在大玄地图上一处两州交汇之处,标注‘玄境山’的地方。
“不久前,羽化台的方士在这里勘出了玄铁矿脉,储量之巨,远超我大玄过去五百年开采之总和。
这是泼天的富贵,也是动摇国本的重器,朝中对此极为重视,而魏家高层,如今正倾尽全力筹谋此事。
这半月以来,他们不惜抵押变卖族中过半矿脉,疯狂筹措金银,为的就是能在玄境山的开采权中争得一席之地。”
玄铁矿是锻造千锻玄铁的主材,用千锻玄铁打造的甲胄和兵刃是战场的上的大杀器,可轻易斩开武者真罡,再染上兵家的煞气,杀伤更甚。
以往的玄铁矿脉都是可遇不可求,零零散散,只有少数禁军精锐和边境铁骑才有资格装配千锻玄铁打造的装备。
如果羽化台的方士勘测无误,玄境山矿脉将是能改变大玄军方格局的一处重地。
秦墨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座熟悉的玄境山,微微凝神。
是了!这地方他绝不会记错,玄境山正是三年后天地异变最为激烈的宝地之一。
那山下埋藏的,何止区区玄铁?真正的瑰宝是深埋其下的灵晶与灵泉,其价值,在整条矿脉的百倍之上!
这是足以撬动整个大玄国运的第一宝地,也是未来乱世之中,各方势力不惜血流成河,誓死争夺的登仙圣地。
秦墨记得三年后的魏家占着玄境山过半的份额。
他们整个家族都因为这次的豪赌,一飞冲天。
“殿下是觉得魏家可以官商勾结,我们没机会夺得玄境山?”
杨玉婵见秦墨凝神不语,解释道:“这一点殿下不用担心,如今边境多战事,大玄国库亏空,朝中不会再容许有人用低价买走玄境山的矿引。
相反,最近的小朝会上,内阁已经一致决议,要用玄境山这个契机来弥补国库亏空。
战事开启后,那些世家大族不愿流血捐钱,但玄境山却有很多人觊觎,这是鱼饵,也是个能让家族腾飞的机会。
陛下定了很严苛的规则,但凡想要入围去争玄境山矿脉的,都需要先缴各家武道秘术三卷,白银百万,之后无论能否拿到份额,都概不退还。
这还只是入场的条件,真正的竞拍更加残酷,最终只有出价前两名才能获得玄境山的矿脉开采权,而竞价第三名所出的钱财却概不退还。
魏家势在必得,明摆着是冲着第一而去,碍于陛下威严,魏鳞在这件事上不会也不敢阻碍其他大族和商会来争。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魏家现在骑虎难下,抵押了族中大半资产后,拿不下玄境山,必然元气大伤,如果没能进前二,整个家族都会破产。
而这件事八皇子就是不想参与也会参与进来,魏家败就是他败,他现在输不起了!”
杨玉婵的消息很灵通,思路也理得很清淅。
但秦墨眼下却有一个难题,“我们哪来的钱跟魏家争,这是生死局,陈家家大业大,我那陆姨也不一定愿意与魏家死磕吧?”
杨玉婵没有任何尤豫:“我可以拿出三千万两,这是神药堂现在能拿出的所有现银,真到了玄境山矿引竞拍,或许还能攒点。”
秦墨微微一怔,看了眼杨玉婵,他知道太子妃有钱,却没想到太子妃这么有钱。
如今的大玄货币还没有膨胀到天上去,浩瀚无垠的疆域加之臣属国上贡,一年到国库的税收也就三亿多两白银。
其中被贪多少不知道,但这个数目绝对不少,而太子妃名下神药堂的财产就能抵得上国税的十分之一,这已经是字面意思的富可敌国。
难怪太子每次看到他眼神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神药堂这么赚钱?”
“神药堂的很多药酒和药方都是独一无二的,武者修炼最耗钱财,几乎从九品开始就要从各州分设的神药堂买打熬气血筋骨的宝药。”
杨玉婵耐心道,“兵部每年也会采购大量武者秘药,折价卖他们都有很丰厚的利润。
如今战事频发,神药堂的养伤秘药虽然没有涨价,但在边境那些转卖的人手中价格已经提高了十倍不止,可还是供不应求。”
“真捡到宝了。”
秦墨瞬间明白这笔巨款背后所代表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与近乎拢断的武道命脉。
武者修炼,朝廷战事,皆系于此,这已非简单的经商,而是足以撬动国本的权力。
“但光拿下一个名额还不够,殿下若担心陆言芝不会参与进来,可以主动出击,让陆言芝无法置身事外,与魏家变成不死不休的关系。”
杨玉婵拿了份青楼请帖出来,“我帮殿下查过了,魏鳞有个侄子沉迷樊月楼,做梦都想得到那里的花魁,最近樊月楼背后的东家也想争玄境山矿脉,打算让那雪藏了两年的柔香花魁出阁,这是个机会。”
杨玉婵忽然红着脸道:“在去之前我帮殿下检查下身体。”
说罢,她大胆上手。
“太子妃大病初愈,还是臣弟来帮太子妃检查吧。”
秦墨气血方刚,不是圣人,更不是阉人,翻身攻守易形,替太子尽职。
绣楼之中,再现昔日旖旎之景……
……
太子府,太子打了个喷嚏,看着空荡荡的软榻,脸色不禁阴沉起来。
“还好,有人盯着那小畜生了,他如果敢对太子妃不敬,孤应该知道……现在许是孤多想了,但孤这心中怎么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