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乎是受到陈亦的感染，易若璃缓缓开口。
她退离几步，靠坐在旁边干净的课桌上，双手抱臂。
呼——
陈亦呼出一口气。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炸。
陈亦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压住自己即将爆炸的心绪，也退后几步，拉开与易若璃的距离。
直到靠在门上，他才停下。
“外面有人吗？”
陈亦问道。
“我让他们走了。”
易若璃回答道。
毕竟她不喜欢别人来与她分享心爱之人的痛吟。
“好。”
陈亦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易若璃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没开口，心中焦躁，沉声问道：“你想聊什么？”
“你…”
陈亦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他以手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你醒来之后，生活有发生什么变化吗，认真回答。”
这对我很重要。
易若璃抬眼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陈亦，心中惊讶。
这家伙似乎完全恢复了平静，和刚才让她感受到危险的人判若两人。
“有啊。”
易若璃毫不掩饰的说道：“我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了，甚至还出现严重的失眠，因为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你的身影，就会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按照以前，易若璃是绝对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可以信任。
或者说，她只愿意在这个人面前，诉说自己的脆弱，暴露自己的软弱。
她的双眸直视陈亦，继续道：“我越来越无法忍受黑暗了，有时候，甚至不能忍受白天，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回头的时候，你没有在我身后。”
于是她开始主动将自己关在黑暗里，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在即将昏迷时出现幻觉，才能在那幻觉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爱上一个人，对易若璃很难。
忘记一个人，更难。
究其根本，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忘记。
“这样啊……”
这样啊。
所以，你也是在朝坏的方向发展。
陈亦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易若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本来这一切没这么复杂，咱们两个也不必如此对立。”
“原本的剧情是，你会忘记我，我也不会回想起你，我们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交集，你继续你的公司管理，我继续我的研究事业。”
“但是…”
“忘记你？”
易若璃打断他的话，蹙起好看的眉头。
不行，凭什么她要忘记。
这是她最珍贵的回忆，谁也不能拿走。
陈亦搬出之前对宁予默的那套说辞：“是这样的易…”
“我爱你，陈亦。”
“？”
陈亦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眨巴两下眼睛，看看靠坐在课桌上却不失优雅姿态的易若璃，又微微侧头，看了看窗边拉起来的蓝色窗帘，不自然的说道：
“呃……谢谢你。”
“我想了很久…”
坚定的话语话语从易若璃口中发出，她的双眸似乎染上了微红，认真道：
“思考了很久，我发现只要我停止思考，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你的身影，和有关于你的所有事。”
“我控制不住的去想你，去回想每一个细节，我控制不住想要抱住你，想要占有你。”
易若璃最后总结道：“陈亦，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陈亦一时语塞：“……那我真的谢谢你。”
这告白来的太突然太直白，让他的大脑都宕机了一下。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易总，你喜欢上的是那个没有怨言、不离不弃的虚假人设。”
“真正的陈亦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你应该已经调查过，并真正体会过。”
“所以，我们不合适，我不会接受你的表白，更没有和谁恋爱共度馀生的想法，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陈亦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易若璃不是蠢人，不会听不懂。
谁知，对方冷哼，高傲说道：“我只要知道是你就可以了。”
“合不合适，须得我亲自验证。”
女人的话仿佛世间的诅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陈亦，我爱上的是你，不论你是哪一个，都必须是你。”
这些话语仿佛沉重的铁块，砸在地上，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嗡——
一瞬间，教室内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窗外嘈杂的声音被一道玻璃隔开，远远的，只能听见谁的笑声，谁的呼喊声。
更衬得教室内的寂静。
“……呵。”
半晌，一道嗤笑声打破凝重的气氛。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亦忍不住笑起来。
他靠着门，不断的发出笑声，笑的颤斗，笑的弯下了腰。
边笑还要边抬手解释：“抱歉抱歉，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觉得荒诞。”
真情流露的告白被一连串的笑声回应，易若璃感觉被冒犯，拧眉道：“什么荒诞？”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陈亦笑的停不下来，不停的摆手。
眼神之中尽是戏谑。
妈的撞号了，还搁这合不合适你来验证。
两个艾斯在一起后能干嘛？天天互殴吗？
刚才他为什么担心两人会厮杀？不就是因为谁也不会服谁，简单的谈话会演变成复杂的斗殴吗。
现在你跟我说，我们合适，我们能在一起？
说笑呢？
没打起来就算谢天谢地了。
“别费心思了易总，既然话说开了，你活了，我也活了，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你虐待了我的身体…”
陈亦停下笑声，认真说道：“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从此分道扬镳吧。”
不。
易若璃下意识的拒绝。
不可以。
我离不开你。
“你说谁也不欠谁？”
易若璃抱臂睥睨道：“不，你让我的心理疾病加重了。”
陈亦耸肩：“你别自虐不就好了？”
易若璃蹙眉：“你怎么知道？”
她刚才可没告诉过陈亦这事。
“我了解你。”
你的“人格”在我这里已经是透明的了。
陈亦开始整理衣服，顺便看一眼手机，给发消息来询问的许靖璇等人回复。
见他要走，易若璃心中本能的慌乱起来。
不行，肯定还有理由能留住他。
是什么？有什么？
“几天前，我发病时，你给我拨打了几十通电话，甚至不顾自己暴露，主动要求过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易若璃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陈亦。
“你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