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临看了他爸一眼,指尖在膝盖上反复摩擦,“我不想卡着一根刺,就去找学校里老师求证,才知道原来妈是故意拖着不回去,把活丢给红英干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马齿苋是不能吃的。我记得姥姥说过,妈当时也在场。可前段时间,她采摘了一些马齿笕回来煮汤。
就算是不喜欢红英,可红英还怀着孩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
“她怎么敢”张团长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可脸上阴沉得可怕。
他猛地抬头,声音里的震惊和愤怒,就象锅里翻腾的热水,随时可能爆发。“她人呢?”
张冬临踌躇地看了眼父亲。
张团长厉声道,“说!”
张冬临自然不是要瞒着,他只是想给父亲一个心理准备。
“昨天上午,妈跟邵家婶子打架,脸上挂了点伤,在家待着呢!”
张团长闻言,猛地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最后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决断。
“你妈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不让后娶的人欺负你。哪怕是弟弟们都不能越过你”
张团走到儿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框红了:“你长大了,也该独当一面了。”
他缓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的两个弟弟”
张冬临明白父亲的想法,他连忙接过话茬,“爸!冬来和冬峰是我的亲手足,所以我对他们从来不含糊,该出的力我也出。只是”
张团摆手打断,他明白儿子的想法,“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爸给你做主,绝对不会再让她折腾下去!”
忽地,病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勤卫兵走了进来,“团长,您儿媳妇赵红英同志动了胎气,刚送到医院来。”
张团长眉头皱得更紧了,对着张冬临沉声道,“赶紧过去看看。”
张冬临点头,连忙拔腿就跑。
随着奔跑声慢慢远去,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可张团长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索,他对着勤卫兵吩咐道,“帮我去接一个人来岛上。”
勤卫兵一愣,连忙追问,“团长,接谁啊?”
张团长抬手招了招,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勤卫兵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对上自家团长凝重的视线,他立即应声:“是!”
这头,宋以茉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愉快的午饭。
赵小蕾还给她烙了几块饼,“拿着,待会儿在路上吃。”
宋以茉点点头,“厨房的碗筷,我就不带走了,你拿回去。”
赵小蕾应了一声:“好”。
林秀云攥着宋以茉的手,眼底带着几分不舍,“写信连络!”
还不等宋以茉开口,林旭文这只显眼包哧溜出来:“堂姐,你看看我,我也要回去了。”
林秀云没好气道,“你过一个月又回来了,有什么好看的!”
陆校长站起来,语气里是同样的不舍,“走吧!船该到了。”
宋以茉摆摆手,“老陆,不用送了。”
陆校长轻咳了一声,“我也不是送你,就是吃多了消消食。”
宋以茉发现陆校长还蛮心软的,她笑了笑,“那也行。我也挺舍不得你的,正好路上说说话。”
一行人快到码头时,远远地,宋以茉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她愣了愣,疑惑问到,“今天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林秀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也许吧!”
走近了,宋以茉才看清,码头上围满了学生、渔民
有得拿着花,有得拿着布包,有得提着篮子
“宋老师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围了过来,一声声“宋老师”响起,手中的礼物也纷纷递过来。
“宋老师,你要想我们呀!”
“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
“宋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不到一会儿功夫,宋以茉的手里就接不住了。
宋建华和林旭文手里拿着行李,其他人赶忙上前帮忙。
宋以茉觉得自己应该要坚硬如铁,可捧着沉甸甸的礼物,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框。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
村长陈大海走到宋以茉面前,他停下脚步,接过陈金胜手里的竹篮,递了过去。
“这坛黄酒是我特意为你酿的,埋在土里有一年多了,今天特意挖出来。”
陈大海的话砸得宋以茉一愣,当初建厂不过是想着自己有能力,顺手帮一把,没想到村长如此郑重。
看着老人满是期盼的眼神,宋以茉把孩子们给的礼物都递给林秀云,她双手接过村长的礼物,“您太客气了!这心意我领了!”
陈大海原本略显紧张的神色瞬间舒展,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
“宋老师,谢谢你!要不是你,这岛上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光景。”
他说完,领着全村人朝宋以茉鞠了一个躬。
吓得宋以茉赶忙扶起陈大海,“村长,您别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要不是你,咱们岛上的工厂建不起来。”
陈大海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敬佩。
“你把工厂建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有了稳定的收入,孩子能上学,妇人买得起布料,老人能去看病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
村长的一句句夸赞,象一杯温开水,暖得宋以茉眼框发热,心底翻起层层涟漪。
“宋老师,你是我们岛上的大恩人。”陈水生走上来,手里拿着一套针脚细密的衣服,“这是我媳妇给你做的,你别嫌弃。”
“还有我织的围巾。”林婶子连忙塞在宋以茉手里。
“宋老师,这是我捕捞的最大最美的贝壳,送给你。”妮子爸捧着贝壳递了过来。
顿时,渔民们纷纷走上前,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来,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宋以茉感动不已,道,“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白师长站在人群边缘,将这感人的一幕尽收眼底,“早知道就不让卫东那小子去西北了,自己走了倒好,还把岛上最出色的老师拐走了。”
一旁的刘政委无奈地摇摇头,“师长,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那丫头的懒性子,咱们谁不清楚?连当厂长都不稀罕,那边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马处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脾气不好惹,嘴里不饶人。”
“她到了西北,那边军嫂们大多是跟着丈夫扎根多年的,性子直、抱团紧。”
“她这招人嫌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跟军嫂们打起来,到时候他们可有的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