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郝峰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
每天清晨,当护士来查房时,都能看见他靠在床头,手里捧着那几本机械书认真研读。
有时他会突然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眼神专注而明亮。
”今天感觉怎么样?”苏梨这天来时,正好看见他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好。”确实,比起刚手术完时那副虚弱的样子,现在的郝峰简直判若两人。
面色红润了,眼神也有神了,最重要的是,那种久违的自信又回到了他身上。
与此同时,在成河机械厂的车间里,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地忙碌着。
自从接到研究所送来的新图纸,整个厂子就进入了全力生产状态。
”这批零部件要求精度很高,”老师傅戴着老花镜,仔细检查着刚下线的产品,”听说是要用在新型发动机上。”
”大家都仔细着点,这是刘总工亲自交代的任务,关系到咱们军区的装备升级。”
工人们虽然累,但干劲十足。
他们知道,这批零件背后承载着重要的使命。
每当完成一个合格品,大家都会相视一笑——那是一种参与重大项目的自豪感。
军区招待所的前台大厅里,苏梨正和李大妈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两人神色庄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什么国家大事。
”听说了吗?”李大妈压低声音,”二团长于庆平和傅团长大吵了一架,硬是凭着资历把和东北军区的交流项目抢过去了。”
苏梨挑眉:”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李大妈说得绘声绘色,”听说傅团长气得脸都青了,两人在邓军长办公室差点动手,把军长气得摔了茶杯!”
苏梨:于庆平团长虽然立有战功,但傅景南也不差。
这么大的事情,关乎到西北军的荣誉,不是说谁抢就能抢的。
但看到李大妈说的起劲儿,苏梨立马添加了小阵营。
两人从军区聊到了大院,从某某团长教导员聊到了家属院儿哪个凶悍的大妈大嫂。
当傅景南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招待所的时候,她的未来媳妇正呲着两排大白牙,咯咯咯笑着好象公鸡再打鸣儿。
傅景南:“……”
李大妈好心地朝苏梨怒了努嘴,苏梨回头一看,傅景南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神色如常。
完全看不出传言中”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
”走吧,”傅景南对苏梨说。
”去拥军村把那只老母鸡拿回来,给郝峰炖汤补身子。”
苏梨:“……”
她没想今天去呀?
不对,傅景南怎么知道她在拥军村还有一只老母鸡?一定是王强这家伙说的。
傅景南在部队不是挺忙吗?还有时间陪她去拥军村?
但小姑娘还是笑眯眯地答应了,朝着李大妈摆摆手,那意思明显的不得了,那些没聊完的八卦未完待续……
李大妈好笑得向她摆摆手,回应的意味不言而喻。
傅景南:“……”
苏梨跟着他走出招待所,忍不住好奇地问:”听说你和于团长吵得很厉害?”
傅景南斜睨了她一眼,唇角紧紧抿了抿:”你觉得呢?”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苏梨更加好奇。
她仔细打量着傅景南的神色,脸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丝毫端倪。
”那些传言”
苏梨还没说完,傅景南便出声打断: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刚说完,便看到张技术员从他们两个身旁匆匆走了过去,还没忘回头朝他们两个点了点头。
苏梨:见了两次,但和你真的不熟。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拥军村那位大嫂家。
大嫂见到他们,脸上立刻绽开了热情的笑容。
那两只老母鸡一共换了八斤粮票和四块钱,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月,算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
这个女同志出手大方的很,她就说这是部队里随军的家属。
这不,人家爱人今天跟着来了,还是位军官。
大嫂一边利索地在鸡圈里抓鸡,一边笑着对傅景南说:
”您对象就象戏文里的仙女似的,人美心善、做事敞亮。跟您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傅景南抿着嘴笑了笑,看向正在四处打量的苏梨。
咦。那天挂在晾衣绳上的那条粗羊毛的红围巾,今天竟然不见了踪影。
两人临走时,大嫂悄悄把苏梨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大妹子,这几天村里来了些形迹可疑的外地人,你们最近还是少来为好。”
苏梨心里一紧,凑近了些小声问:”大嫂,您知道是什么人吗?”
”听说是从北边逃荒来的,说是家里遭了灾,实在揭不开锅了。”
”我总觉得那些人不太对劲,说是逃荒的,可没有一个老人、孩子。大队长看他们可怜,把他们安置在场院里的空屋子里。”
大嫂叹了口气,朝隔壁院子努了努嘴,”隔壁王大妈心善,前天还收留了两个。”
大嫂说完后,朝傅景南笑了笑,有些后悔。
人家是解放军同志,还能怕几个逃荒的人?自己这担心不是多馀了吗?
苏梨谢过大嫂,提着捆好的老母鸡走出院门时,傅景南又不动声色地往隔壁院子里瞥了几眼。
苏梨敏锐地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窥视感再次从窗户后面传来,让她脊背发凉。
走在回军区的路上,苏梨忍不住问道:”的人有问题?”
傅景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贴心地嘱咐道:”这几天,乖乖地在招待所里,尽量少出门。”
苏梨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担心。
这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连同那条消失的红围巾,似乎正在蕴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