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南一路疾驰来到研究所,落车后便健步如飞走进了刘总工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总工正在给几位研究员开会。
若是苏梨在场,定会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她在拥军村偶遇的那个姓张的中年技术员。
“傅团长,你怎么来了?”
看到西北军这个最年轻的团长,刘总工还是很给面子的打了个招呼。
随后表情有些疑惑,这位没事可不会随意来研究所的。
人家工作忙着呢!
”刘总工,您看看这个。”
傅景南将图纸展开,递到刘总工手里。
刘总工推了推眼镜,起初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但随即他的目光就牢牢锁在了图纸上。
他俯下身,手指颤斗地抚过图纸上的线条,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这这是”
他突然直起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这个增压系统的设计太精妙了!还有这个燃油喷射设备”
他猛地抓住傅景南的手臂,连声追问:
“这份图纸是从哪里来的?这简直解决了我们目前遇到的所有难题!
不仅比我们的方案更先进,在很多细节处理上也更加科学实用!”
刘总工拿着那份图纸舍不得放下。
“傅团长,这是国内哪个研究院的成果?请你告诉我。”
傅景南只好如实相告:”是一个叫郝峰的年轻人,在病床上设计出来的。
他现在正在军区医院接受治疔。”
“郝峰?”
刘总工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可是在他的机械领域中,这个名字实在不熟悉。
“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京都华大机械专业的高材生。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被下放了……”
“他的腿受了伤,现在在住院。但这些天一直在研究机械方面的书籍。”
“这么年轻?”刘总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看这设计图,和图纸上的公式参数,他原以为会是机械领域内一个有经验的知名的专家。
傅景南点了点头。
“这位姓郝的年轻人受伤了?出院后可以来研究所做我的助理!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埋没!”
可又想到这个年代,象他们研究的这些带有保密性质的项目,不但要求有丰富的知识储备,丰富的经验、还要有清白的出身。
他现在手下的这些研究员,哪个不是出身过硬,一个个被组织选拨上来的人才?
他转身将图纸展示给在场的几位研究员:
”大家都来看看,这份设计堪称国内顶尖,即便放在国际上也是领先水平。”
研究员们立刻围拢过来,几人看着这张图纸,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声。
张研究员看了眼那张图纸,眼神暗了暗,很快便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旁。
刘总工郑重宣布:”从现在起,这份图纸列为保密资料,任何人不得外传。”
刘总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几张图纸不但决定着汽车未来的发展,可能在其他的军事装备上也会得到应用。
所以,保密!必须列为保密级别!
“只是,这个年轻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要是……”
刘总工的心里说不出的可惜,人才呀,他最见不得人才浪费了。
……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护士推着郝峰出来,他因为半身麻醉还清醒着,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很好。
看到苏梨和傅景南都守在门外,他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手术很成功,”主治医生李大夫摘下口罩,对众人说,”骨骼复位得很理想,接下来就是要好好做康复训练了。”
回到病房,傅景南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郝峰:
”你的那份设计图,刘总工看了赞不绝口,说解决了他们目前最大的难题。”
郝峰:“……”
有点懵是怎么回事儿?
“郝峰哥,就是你床头的那份设计图。我们偶然看到,景南说很重要,就拿去给刘总工程师看了一眼。正好对他的研究有帮助。”
苏梨笑了笑,跟进对郝峰解释道。
郝峰愣住了,他……他只是看了苏梨给的书,照着上面的理论和公式,在设计图的旁边加之了一些参数而已。
就那几张草图,竟然能帮上研究所的忙?
他有些吃惊地看了眼苏梨,只见那丫头笑着朝他眨眨眼睛。
郝峰好象明白了什么。苏梨下面的一句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景南,你说凭这份设计图,郝峰哥能进你们军区的研究所吗?”
傅景南:“……”
她就知道这丫头会有所求。
这话一出,郝峰和郝老爷子都紧张地看向傅景南。
要是郝峰能进军区的研究所。那么他们家的问题就会重新审理。
李胜利泼在他们身上的污迹也会一点点洗去。
最重要的是,不仅郝峰的前途有了着落,郝老爷子也能名正言顺地,再不用回那个苦寒的农场了。
傅景南斟酌着用词:”所里已经上报了,最终要等组织决定。不过”
他看向郝峰,”你这几天做好准备,研究所很可能会派人来看你……”
这句看似保守的话,却让郝家祖孙看到了希望。
郝老爷子的手微微发抖,郝峰更是激动得嘴唇发颤,连腿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苏梨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的小计划,总算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这次来军区,苏梨破例没有急着回红星大队,而是在招待所住了下来。
原因无他,因为傅景南告诉她,东北军区的代表团马上就要到了,而代表团里有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的发小周浩。
听到这个消息,苏梨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前几个月还收到那小子的来信,信里委屈的要命。
说他爷爷和爸爸非要把他塞进部队,他实在不想受那份苦,特别怀念以前在京都大院里两人一起招猫逗狗的逍遥日子。
不过那小子也说了,当兵也不错。
毕竟自从苏梨下乡后,就没人陪他玩了,一个人在大院里实在孤单得很。
苏梨当时看完信,笑得前仰后合。
好象是她这个”负心汉”一走了之,留下他过着没人疼没人爱的苦日子,不是被爷爷敲打,就是被爸爸冷眼相待。
一看这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回想起来,苏梨的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周浩总是在信里抱怨,但她知道,那小子骨子里其实要强的很。
能被选入东北军区代表团,说明他在部队表现得不错。
招待所的房间里,苏梨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和老朋友重逢的场景。
以周浩那个活宝性子,见面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