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受伤了没?”
苏梨走上前,眼底有些担心。
她细细端详了一下,这家伙比一个多月前消瘦了不少,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眉眼间满是疲惫。
能让一个独立团团长出的任务,该是多么艰难和重要。
可是一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就撞见了这场闹剧。
唉!也不知道这家伙倒了多大的霉,摊上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妈!
傅景南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天知道当他远远地听见母亲那些刻薄话时,胸口涌起的怒火有多盛。
京都徐家不知道么?舅舅怎么放她来西北了?
他快步走到苏梨身边,不动声色地站定,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隔开了她与徐云等人。
“没事吧?”
苏梨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怎的,方才面对徐云的刻薄和冯悦的挑衅时都不曾波动的情绪,在看到他的瞬间,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景南,你听妈妈说……”
徐云急忙上前想要解释。
傅景南却抬手制止了她,声音冰冷:
“有什么话,呆会儿再说。”
他转身面向神色各异的众人:“都散了吧。”
众人一看傅景南亲自发话,只得慢慢散去。
心里不免有些遗撼,傅团长这么大的瓜却是吃不到了。
几个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家属互相使了个眼色,慢慢离开服务社门口。
方才还挨挨挤挤的服务社门前,眨眼间就剩下他们四人。
冯悦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看着傅景南护在苏梨的身边,心里又酸又涩。
傅景南这个名字,在京都军区大院里,是公认的天之骄子。
在长辈们看来,是年轻一代的标杆楷模,是教育子女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在年轻姑娘们心中,她是那个可望不可及的梦中伴侣。
俊朗的相貌和优越的家世,都完美符合她们对梦中另一半的想象。
“景南哥,你刚回来一定很累吧?要不……”
冯悦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她就不信,她一个正值芳华的大美女站在这里,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乡下丫头?
可傅景南下一句话差点儿让她破防。
“这位同志,请称呼我傅团长!”傅景南打断她,语气疏离,声音冷冰冰的。
“扑哧——”
一旁的苏梨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冯悦为了攀上傅家,连脸都不要了,连“景南哥”这般亲昵的称呼都叫出口了?
可是,貌似傅景南根本不买帐呀!
冯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眼圈微微发红。
亏她上次傅景南回京都时,她还费尽心机制造了几次“偶遇”,此刻全成了笑话。
她求助似的看向徐云,却发现徐云的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的窘迫。
徐云此刻内心五味杂陈。
她即恼怒苏梨让她当众出丑,又担心儿子因此更加疏远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挽回局面:“景南,妈妈是为了你好。这位冯悦同志是……”
“为了我好?”傅景南冷笑一声,“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处宣称我有未婚妻,这就是为了我好?”
也许是长时间的劳累,傅景南的声音有些暗沙哑。
徐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在我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就不在了。”
那个午后的记忆从未褪色,徐云拿着行李决绝离去。
五岁的他哭喊着追赶,她却连头都不曾回,就那样走了。
最后,还是傅恒出来抱他回家。
多少个夜晚,这个场景反复入梦,直到后来,心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才渐渐淡去。
徐云听到傅景南的话,那段尘封的记忆猛地涌上心头。
可那时不是为了去查找更好的生活了吗?她有什么错?
“景南,是妈妈对不起你……如今我已经离开了于家,只想弥补当年的过错。景南,你终究是我的儿子啊!”
徐云眼框通红,声音哽咽,也不知是不是真心悔过,竟哀哀戚戚的哭了起来。
苏梨心里直骂娘!这已经是她这几天看见的第二个用眼泪来博取同情的女人了。
上一次是周群,这一次是傅景南他妈徐云。
要是犯了错误,哭一场就能抵消所有的过错,这犯错的代价也未免太轻了吧?
“徐女士,”苏梨轻声开口,却字字清淅。
“据我所知,于处长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下放农场。
您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究竟是真心悔过,还是怕受他牵连?”
苏梨的话一出口,徐云立马止住了哭声。
脸色先是一白,随即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你胡说什么!我徐云行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指手画脚!”
她胸口剧烈起伏,象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我离开于家,是因为看清了他的为人,与他的错误划清界限!这说明我深明大义!”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这些天积压的怨气一并宣泄出来:
“倒是你,苏梨,你处处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到底是何居心?
景南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时,冯悦也上前搀住徐云的骼膊,柔声附和:
“是啊,傅团长,徐阿姨这些天为了您的事茶饭不思,她是真心想要弥补。
您可能不知道,她为了来西北见您,在火车上站了整整一夜,腿都肿了……”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傅景南,语气愈发恳切:
“徐阿姨或许方式欠妥,但她的心意是真诚的。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苏梨同志这样咄咄逼人,未免……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苏梨:“……“
好一朵白莲花,可以和李小莲比一比。
“够了!”
傅景南猛地打断她的话。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他没有看冯悦一眼,目光落在徐云脸上,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我的婚事,不需要你来安排。”
他的视线扫过冯悦,目光冷得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严肃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