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苏梨听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本来就是看个热闹,没想到于婷就咬到自己身上了。
今天不骂你个狗血淋头,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于婷,你疯了吗?逮着谁咬谁!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偷钱了?
自己蠢得象头猪,把钱弄丢了,就象疯狗乱咬人。
我还说你故意贼喊捉贼,想讹诈呢!
你说你有那么多钱,谁看见了?”
苏梨的话一落,人群骤然一静,随即又窃窃私语起来。
“对呀,对呀,你说有那么多钱,我们谁也没见过呀!”
“一个小姑娘下乡来,又不是不回去了,谁家舍得给那么多钱呀。
放在身边,那不是给自家闺女招祸嘛!”
“就是!就是!苏知青那是没办法,外公和妈都来了,拿点钱傍身。
她一个小姑娘,家人都在京都,听说父亲还是大官,又缺不了她钱花,一下子带这么多钱干什么?说不通啊!”
于婷欲哭无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能说自己家里也有个想把她扫地出门的后妈吗?
不多要点钱傍身,父亲的钱不就全被徐云那个狐狸精榨干了嘛!
于婷白着脸,嘴唇哆嗦:
“你当然知道我有钱,那天你偷拿了我的信,看到那些钱和票。
这两天你趁我不在,偷走了是不是?”
于婷觉得自己真相了,声音都变得洪亮了起来。
周围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苏梨。
苏知青不是那样的人啊!
今天刚吃了人家的狼肉,苏知青可大方着嘞!
苏梨笑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邪性!
我本来就想找你算帐,想不到你自己找了上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于婷,你告诉大家,我拿走的哪封信?”
“就是……就是刘医生寄给我的那封。”
于婷咬着嘴唇,死丫头,要不是那封信,我用得着去批评教育吗?
“呵呵!你说的是和刘璐狼狈为奸,要诬陷我藏粮食的那封信吧?”
苏梨摸了摸后脑勺,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信呢,不是我拿的。但信里的内容,我是知道的。
前两天去部队,部队里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你那温柔的刘医生可是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顺便,她还说,那是你告诉她的法子,一劳永逸!”
“胡说,我没说。我只是告诉了她实情而已。”于婷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实情?实情是什么?实情是明明山洞里没有粮食,你却说我藏了粮食。
明明知青们没有偷你的钱,你却说他们偷了你的钱,还要搜查整个知青院儿。
于婷,你说,你说的话哪句话是真的?”
苏梨的话一说完,知青院里的知青又炸了!
“就是,凭你一句话就搜查我们的院子?”
“就是公安局的同志来,也得有搜查证吧?”
吴家顺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看局面就要失控,他猛地大喝一声:
“都给我住口!”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吴家顺看着状若疯癫、又口不择言的于婷,又看看群情激愤、坚决反对搜查院子的知青,知道今天这事根本无法善了。
把知青院儿搜一遍是绝对不行的,那会寒了所有知青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于婷,你说钱丢了,空口无凭。
知青们不同意搜,也在情理之中。这事,已经不是咱们生产队能处理的了。”
“明天一早,我亲自去公社,报案!请派出所的同志来调查。
在派出所同志来之前,谁都不许再闹!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吴家顺心里憋闷得很: 真是流年不利,净是这些破事!
报公安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希望别再节外生枝了。
这于婷,真是个麻烦精!
听到要报公安,于婷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既盼着公安能帮着她把钱找回来,又怕深究下去牵连她爸,那她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而树后的李二剩,听到报公安,则吓得脸都白了,心跳如鼓。
趁着没人注意,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树下溜走了。
苏梨冷冷地看了面如死灰的于婷一眼,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扬长而去。
围着的社员看完了这场大戏,也三三两两的离去,心满意足。
但大多数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于婷这钱,怕是肉包子打狗,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这个敏感时期,一个刚被批评教育的人丢了来路不明的钱,谁会真正上心去查呢!
多半会不了了之。
于婷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背影,深秋的风吹在身上,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终于明白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在这穷山沟,是彻底完了。
现在,她唯一的指望,就盼着她爸于国栋,抓紧时间办完手续,她好早早地回到京都。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第二天,于婷就收到了一封京都来的信。
当她颤斗着手撕开信封,急切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整个人就象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
信上的消息,对她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