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耸耸肩,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无辜表情,但眼神里的默认却瞒不过对方。
“或许是哪位过路的深渊法师新研制的品种?”
这句话要是让多托雷听到,怕是真的要冲上来找陈锦拼命了。
骂他是虫子就算了,还说是深渊法师研究的?
更加耻辱了。
“倒是你,不好好做你的实验,跑出来就为了关心一只‘飞虫’?”
阿贝多闻言,脸上那近乎人性化的无奈表情终于浮现出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风雪中几乎微不可闻。
“实验暂时无法进行。”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极力压抑的疲惫和头疼。
“实验室里……现在比较‘热闹’。我需要出来透透气,顺便确认一下刚才的异常波动不会对实验室的外部防护符文造成干扰。”
“热闹?”
阿贝多揉了揉眉心,这个极其人性化的动作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突兀:
“砂糖暂时充当了临时保育员,但显然,这项工作比合成一个新生命形体的挑战更大。”
他似乎不打算详细解释,但眼神里传递的信息已经足够陈锦推测出大概了。
陈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尴尬。
“咳……”
他干咳一声,试图掩饰那点不自然。
“我回去看看吧”
“走吧。”
阿贝多转身,朝着实验室入口走去
”希望回去的时候不要象刚刚的样子了,陈锦先生。”
陈锦摸了摸鼻子,难得地没有还嘴,迈步跟了上去。
说实话,比起应付一个哭闹着想家的小猫娘,他可能更愿意再去和十个博士切片“讲道理”。
——
实验室内的景象,果然没有姑负“热闹”这个词。
与外界冰天雪地的肃杀截然不同,阿贝多的实验室内部温暖如春,但气氛却堪称鸡飞狗跳。
各种精密的炼金仪器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墙上挂满了复杂的图表和公式,桌面上摆放着培育中的奇异植物和闪铄的水晶烧杯。
一眼就是很高级的样子。
“呜……我要回家!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奇怪的味道和咕噜咕噜冒泡的瓶子!我要回家!”
迪奥娜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她象只她就是一只受惊的小猫,试图从一张铺着柔软毯子的实验台椅子上跳下来。
显然是应激哈气了。
而一旁,砂糖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她,眼镜早就不知道甩在那里去了,淡绿色的头发似乎因为焦急而有些蓬乱,脸颊通红,说话都带着颤音:
“迪、迪奥娜小姐!请、请再忍耐一下!这里很安全的!阿贝多先生很快就回来了!你、你饿不饿?要不要尝尝我新培育的树莓?”
砂糖东拉拉西扯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迪奥娜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碧绿色的猫眼里噙满了泪水,既有离家的委屈,也有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担忧。
“我不要这些!我要回家!我几天没在家,我老爹快饿死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了。阿贝多和陈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眼前的景象让阿贝多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天塌了。
而陈锦:
幸好没把这猫放在自己家。
“阿、阿贝多先生!您回来了!”
砂糖象是看到了救星,几乎要哭出来,赶紧从地上找到眼镜。
“对、对不起!我……我还是没能安抚好迪奥娜小姐……”
迪奥娜看到陈锦,哭声停顿了一下,但随即,更多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带着哭腔喊道:
“是你!你这个超级大酒鬼!是不是你把我抓到这里的?!快放我回家!”
陈锦闻言,挑了挑眉,还没开口,阿贝多却先一步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试图去拉迪奥娜或者用食物玩具安抚她,只是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带着一种能让人莫名安静下来的力量:
他撒了一个简洁而高效的谎,面不改色。
不愧是仿造人,这种事情就是高效!
迪奥娜的哭声小了一些,抽噎着,狐疑地打量着阿贝多:
“老、老爹委托的?家……家坏了?”
她显然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
“是的。”
阿贝多面不改色地继续编造,同时从旁边的实验台上拿起一个烧杯,里面是一种清澈的、散发着淡淡薄荷清香的液体,他递过去。
“这是根据古法萃取的薄荷纯露,有安神效果,比你平时在酒馆接触的酒精制品更有利于清醒头脑,要试试吗?”
言罢,阿贝多还补充了一遍。
“没有一点酒精。”
他的态度专业而冷静,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强迫。
这种态度反而让情绪激动的迪奥娜稍微放松了一点警剔。
她嗅了嗅那清新的薄荷味,那是她熟悉且喜欢的味道,尤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口抿了一下,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陈锦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果然直接又有效,学了!
然而,迪奥娜并没有完全被转移注意力,她放下杯子,还是执着地问:
“那……那我老爹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接我?……”
阿贝多神色不变,正准备继续编织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靠在门边的陈锦,忽然淡淡地开口了。
“你父亲……”
“他正在为你准备一份‘道歉礼物’。”
“一份……需要他翻遍半个龙脊雪山才能找到的礼物。”
“所以,耐心等等。”
“毕竟,醉鬼的清醒,总需要一点时间,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