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融合带来的震荡逐渐平息,新的规则体系如同蔓延的根须,深深扎入了奥林匹斯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天道分道的光芒稳定而均匀地洒遍这片曾经充满野性与随性的天地,将一切都纳入其精密而冰冷的运算之中。
效果是显着的。
曾经因神只喜怒而随意变更的天气,如今有了明确的《气象管理条例》,降雨量、风速、日照时长都成了需要达标的kpi,雷暴需要提前申请并说明必要性,搞得宙斯想打个雷彰显神威都得先写份报告。
曾经混乱的灵魂归宿,如今被纳入了与洪荒对接的轮回体系。哈迪斯的冥界进行了标准化改造,设立了“灵魂接待大厅”、“生平审核处”、“功德计算科”等部门,每个环节都有明确的流程和时效要求,效率倒是提升了不少,就是那些习惯了浑浑噩噩的幽灵们,突然要排队、填表、接受“思想品德教育”,颇有些不适应。
海洋在波塞冬的“科学管理”下,风暴频率显着下降,渔业资源报表上的数据开始稳步回升,虽然这位海皇私下里还是会对着那些繁琐的《海洋生态监测周报》骂骂咧咧。
众神之间的关系,在赫拉那带着kpi压力的“调解”和oa系统留痕的威慑下,竟也维持着一种脆弱的、表面上的和谐。至少,明目张胆的冲突和那些足以引发人间灾难的争风吃醋,少了很多。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萧狂所期望的“高效”、“有序”方向发展。功德系统开始向符合条件的奥林匹斯神只和生灵发放,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让部分存在感受到了这种“秩序”带来的切实好处,反抗的意愿在无形中被削弱。
然而,规则的融合并非毫无代价。一些奥林匹斯世界独有的、偏向“浪漫”与“奇迹”的法则,在洪荒天道那强调“平衡”与“因果”的体系下,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某些依靠强烈情感或血脉共鸣才能施展的古老神术,威力大减;一些充满随机性与戏剧性的“神迹”,变得难以发生。世界少了几分肆意妄为的活力,多了几分按部就班的沉稳。
这种变化,普通生灵或许难以察觉,但对于那些古老的存在而言,却感同身受。
…
混沌深处,那由光、暗、天、空间、毁灭等魔神组成的松散联盟,并未因暂时的退却而解散,反而像潜伏的毒蛇,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秩序的枷锁……正在收紧。”光之魔神冰冷的意志传递着不悦,“那片土地,正失去其最后的‘光’所能点燃的柴薪。”(意指失去了混乱作为对比,其“净化”显得多余)
卡俄斯的意志如同暗流涌动,带着被强行“格式化”的怨毒:“窃取者(指洪荒天道)……正在覆盖吾之印记……但混沌,永不消亡……只需一个裂痕……”
乌拉诺斯沉默着,他的算计更深。他能感觉到,随着两界融合,那覆盖苍穹的“天”之概念正在被洪荒天道重新定义和加固,这对他未来的“反噬”计划造成了巨大的阻碍,但也让他更加谨慎,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鸿钧与罗睺,则更加关注洪荒本土的变化。天道力量的再次增强,以及那套管理体系向异界的成功输出,都让他们感到棘手。尤其是鸿钧,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洪荒天道的联系正变得越来越微弱,那片他曾经合道、试图掌控的天地,如今已几乎完全打上了萧狂的烙印。
“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鸿钧的神念在混沌中穿梭,推演着各种可能。
而此刻,在混沌的另一处荒芜角落。
被流放的克洛诺斯,其庞大的泰坦真身在混沌之气的侵蚀下已显得残破不堪,但他眼中的仇恨之火却燃烧得更加炽烈。陪伴在他身边的盖亚,所化的大地精气也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
“母亲……我们还有机会吗?”克洛诺斯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无尽的不甘。
盖亚的意志传来,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大地的坚韧与一丝古老的智慧:“孩子,纯粹的暴力已无法撼动那坚实的秩序。但……混沌无边,并非只有洪荒与奥林匹斯。卡俄斯虽被压制,但混沌的本源仍在。或许……我们可以寻找其他的‘变量’,其他的……‘盟友’。”
她的目光,仿佛投向了混沌更深处,那些连光之魔神都未曾触及、连时间魔神都可能觉得“麻烦”的,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名状的领域。
“而且,”盖亚的意志微微波动,“融合……也意味着新的‘缝隙’。当两种不同的规则强行糅合,再如何精密,也总会有……不协调的杂音。那,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克洛诺斯沉默了片刻,泰坦的巨拳缓缓握紧,混沌之气在他指缝间缭绕:“我明白了……等待,并且积蓄力量。”
…
洪荒,紫霄宫。
萧狂打了个哈欠,从一场关于用oa系统给大道发“工作建议函”的荒诞梦境中醒来。他揉了揉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与两界天道愈发紧密、却又保持着一丝独特超然的“咸鱼道韵”,满意地咂咂嘴。
“嗯,感觉不错,好像又能多躺平几年了。”他伸了个懒腰,神识习惯性地扫过两界。
他看到宙斯正在皱着眉头学习使用“协同编辑”功能与波塞冬联署一份文件;看到哈迪斯在冥界新设立的“服务满意度评价器”前研究使用方法;看到帝俊和太一在巡视星空,记录着星图与洪荒的差异;也看到白泽顶着黑眼圈,正在同时处理十八个通讯请求……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充满了“活力”。
“不错不错,大家都很努力嘛!”萧狂满意地点点头,完全无视了这“活力”背后是多少神只的抓狂和辛酸。
他随手点开“道祖快乐网”,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趣事,却瞥见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匿名帖子在抱怨:“感觉世界变得越来越无趣了,连命运女神的玩笑都变得刻板起来了……”
萧狂撇撇嘴,顺手把帖子删了,并给发帖者后台发了一条系统消息:“检测到消极言论,不利于世界和谐稳定发展。扣减功德点数5,请积极传播正能量。”
“嗯,维护网络环境,人人有责。”他心安理得地关掉了界面,继续享受他的咸鱼时光。
融合的余波仍在扩散,秩序的种子已然播下。但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混沌的低语与失意者的怨恨,正如暗流般悄然汇聚。未来的风暴或许会迟到,但似乎从未打算缺席。只是不知,当风暴再次来临时,这条看似惫懒、实则已与规则深度绑定的咸鱼,又将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