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坐在副驾驶，心中有点不祥的预感：“亮平，蔡成功这突然开口，那会不会有诈，他之前可是油盐不进。”
“不管他有没有诈，我们现在都得回去。”，侯亮平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盘问蔡成功：“只要他开口，那就是突破口，陈海，你想想，他指名道姓要见我们俩，这分量够不够，这功劳够不够大！”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汉东政法系统声名鹊起的场景，副厅？那只是自己在汉东省的第一个起点，他的目标，不局限于此，岳父钟正国赞许的目光，妻子钟小艾惊喜的表情，还有那个总带着点轻篾的小舅子钟小毅，这次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冲进省检察院，侯亮平跳落车，大步流星地冲向审讯室，陈海紧随其后，推开审讯室的门，蔡成功被铐在审讯椅上，看到侯亮平和陈海进来，他的神色才好看一点。
“蔡成功！”，侯亮平拉开椅子坐下，目光锐利：“你要见我们？现在见到了，说吧，有什么重要情况？”
蔡成功，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蔡成功！”，侯亮平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冰冷的说：“别给我耍花样，是你自己要求见我们的，再不说，我就当你是在戏弄我们，这个后果你自己清楚！”
这冰冷的话语，让蔡成功象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我…我说…我说…”
侯亮平那差一点咧到耳根的嘴角，被自己强行收回来了，他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检察官的威严，例行询问道：“蔡成功，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证据呢？空口无凭！”
“证据？”：蔡成功惨笑一声，在心中说了一句，猴子，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他就象是下了某种决心，头也不抬：“侯检，猴子…我…我给欧阳菁送过钱，两百万！”
“你说什么？”侯亮平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阵狂喜，欧阳菁，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老婆，京州城市银行的副行长，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他压下心中的震惊，故作镇定的问：“蔡成功，你再说一遍，你给谁送钱，然后又送了多少，在什么时候送的，都要说清楚！”
“欧阳菁，京州城城市银行的欧阳菁副行长！”，蔡成功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却快了起来：“我给她送了两百万，整整两百万，四年，每年一张银行卡，每张卡里五十万，都是我亲手给她的，第一次是在她办公室的，后面三次…都是在外面…她指定的地方…”
侯亮平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四年，每年五十万，持续行贿，金额巨大，然后目标明确，李达康的枕边人，这案子要是办成了，那真是大功一件，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具有威严：“蔡成功，你确定，你给欧阳菁行贿了两百万，在四年，每年五十万？”
“我确定！”，蔡成功也镇定起来了，用质问的语气说：“猴子，上次在京城我就跟你说了，可你没当回事啊，你让我回去等消息，我等了，可我等来的是追杀，是灭口啊，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猴子，你得救我，你得保住我的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住保我！”
侯亮平心中冷笑，上次，上次他蔡成功算什么东西，上次自己才办完赵德汉，正是春风得意时，一个可能牵扯点小问题的商人罢了，而且那时候自己不在汉东，要那个消息有什么用，哪有现在这个重磅炸弹来得震撼，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蔡成功，你的态度很好，主动交代重大犯罪线索，这是立功表现，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配合我们调查，我侯亮平保证，你的安全，我们检察院管了，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书记员和法警命令道：“把他刚才的供述，一字不落地记下来，让他签字画押，陈局，你亲自盯着。”说完，他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审讯室。
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侯亮平才掏出手机，他直接拨通了省检察院检察长季昌明的私人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季昌明带着带着浓浓睡意和一丝不悦的声音：“喂？你哪位？”
“老季，是我，侯亮平！”，侯亮平根本顾不上现在是深夜几点，也不管季昌明到底有没有睡觉，他知道自己要把这个案子快速办了，必须得得到季昌明的帮助：“有重大突破，大风厂老板蔡成功招了，他供出来了欧阳菁，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欧阳菁，收受他贿赂两百万，持续四年，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季昌明被侯亮平这句话瞬间给搞清醒了，他问道：“欧阳菁，京州市委李达康书记的爱人，亮平，你确定？蔡成功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你们有没有刑讯逼供？”
“绝对没有！”，侯亮平回答的很果断：“是他主动要求见我和陈海，亲口供述，细节清淅！时间、地点、金额都说得清清楚楚，他害怕被灭口，主动要求我们保护，季检，这是条大鱼，绝对的大鱼，我建议，立刻对欧阳菁立案，采取强制措施，防止她串供、毁灭证据或者潜逃！”
季昌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显然这个消息的分量让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欧阳菁的身份太敏感了，动她，几乎等同于向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宣战，但蔡成功的供述，又让他无法回避，反正自己绝对不能听侯亮平这样做，至少得先把流水查清楚，先考证一下这件事情的准确性再说。
于是季昌明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先不着急立案，你立刻整理蔡成功的全部供述材料，形成书面报告，附上录音录像证据，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记住，严格保密，在正式立案前，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特别是对京州市委市政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