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这么一问,张英顿时愣在当场。
好家伙。
两张感情牌,一张期待牌,一张决死牌,四张牌齐出,绑在一起变成了威力巨大的 c4炸弹,直接把张英其他的所有选择都给炸没了。
就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或者说,张英根本就别无选择。
沉默片刻之后,张英闭上了眼睛,继而又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刘基的眼神不再动摇。
“此番出战,我死之前,绝不让公子受到一丝伤害!”
听到这话,刘基心下大定。
而张英则把目光移向了帐内其他军官。
“此战,我当追随公子一同出击,痛击叛贼,至于诸位,如果愿意跟随一起出击,最好,如果愿意留下守城,也可以,全看诸位如何选择。”
军官们听后,很快就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刘基改组军队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东莱子弟兵军官们几乎没有什么尤豫,很快便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表态,说愿意带领手下士兵与刘基同生共死。
【豫章起兵旧部】的军官们稍稍迟疑,但也很快站出来表态,说他们愿意跟着刘基奔赴战场。
剩下那些既不是东莱子弟兵又不是被刘基亲自提拔的老军官们眼见这个场面,知道这一次他们是没有选择的。
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装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一个个拍胸脯表示要跟随刘基出击、回报刘繇和刘基的恩德,为此不惜一死之类的
看得刘基很想笑。
在他眼里,这群言不由衷的家伙真的挺可爱的。
至少他们还愿意说点漂亮话,愿意演一演,相比较于上一世自己最早的那批连演都不演的部下们,至少情绪价值给足了。
也没办法,五代十国的风气就那样,军队就是演都不演,十分干脆彻底,摆明了场面与你作对,好处只管拿,好吃只管吃。
一旦遇到危险,只要你没有足够的威望,只要你铁杆不够多,那就是翻脸不认人,人均百米飞人,跑的比谁都快,纯纯白眼狼。
什么情绪价值。
给爷死!
这样比起来,还是东汉末年更好啊!
倒也不枉费自己使劲儿忽悠华歆弄来那么多粮食填饱他们的肚子。
其实就眼下这个情况来说,换作旁人,估计就真的危险了,因为局面确实挺危险。
可是换成刘基来看,这纯纯新手奖励局!
开篇能有那么听话那么愿意演戏的初始部下,偷着乐吧就!
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忧虑,立刻整顿衣冠,面向众军官躬身一礼。
“诸位愿意追随,这份情谊,基牢记在心,往后,诸君不负我,我不负诸君,若有赏,愿与诸君共享,若有罚,愿与诸君共担!”
刘基这番动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看得众军官心动不已,忙躬身下拜还礼,口称不敢。
于是刘基对军官们的动员就这样完成了。
至于士兵就更不用说。
刘基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粮食,帮他们安置家人,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谈笑,别的不说,就这些,已足够让他们感激。
本来只要军官下令,他们就要跟着出去当炮灰,跟谁打仗不是打,给谁当炮灰不是当炮灰,能为了对自己好的人当炮灰去打仗,自然比其他的选择要好。
军队的意志很快得到了统一。
刘基没有立下过军功,不存在很强的军事威望,可凭借着出身和脚踏实地的办事以及利益上、情感上的笼络,还是成功促使整支军队都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出击。
自然,刘基也不会让全军都一起出击,他还是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以免南路那支叛军来得太快。
他挑选改编之后的一个营两千人留下来守城,另外让华歆那边募集一些武装人员、民间壮丁,凑个三四千人固守城池,就算叛军真的打过来了,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守城到底是比攻城要容易太多了。
刘基自己整顿剩下的四个营八千人于五月二十三日正式出击。
至于后勤方面则由华歆整顿民夫帮忙,以赣水行船运送后勤补给,以此提升运粮的效率。
就在出击当天傍晚,刘基得到最新军报,说鄱阳县已经被叛军占领,鄱阳县当地宗帅已经和叛军合流,叛军声势大振。
探子往回赶路途径鄡阳县的时候,发现鄡阳县已经得到了消息,鄡阳县令已经亡命奔逃不知去向,县中大乱,豪强大姓结寨自守,庶民离散,一派萧索末日的景象。
刘基据此判断自己之前的推测没错,叛军的行动路线与他设想的没有区别,于是继续率军前进。
汉军以较快的速度向前推进,待推进到赣水和馀水交界处的时候,哨探发现了相距十五里左右的叛军,返回汇报给刘基知道,并说叛军人数众多,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两三万人。
这个消息让刘基身边的张英颇为担忧。
“公子,叛军人数众多,我军是否应该稍稍避其锋锐?强行接战,恐怕不妙啊。”
刘基倒是不担心这个,他转而询问哨探。
“敌军行军时队列是否整齐如我军这般?”
哨探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家军队的行军队列。
这是刘基所要求的全新的行军队列,行军时,大军不能和过去那种逃难式的队伍一样随随便便的走,而要跟随鼓声和号角声的指令排成数列纵队结在一起行走,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停下,都要听号令。
如有不听号令就擅自前进、后退、停止的,依军法,打板子十下。
这个要求曾经听的军官和士兵们一头雾水,可刘基执意要求如此,并且在训练期间对不计其数的士兵乃至于军官动用军法,勉强算是让他们能够列队前进了。
不过长途行军下来,现在队列也不复刚刚出发的时候那般整齐,只能算是勉强还有个队列的型状。
但要和那群叛军比起来,当然还是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哨探觉得如果打仗是比拼谁的队列整齐的话,那叛军现在就可以原地自爆了。
“叛军行军毫无队列,也并不整齐,很多人聚成一团,无数这样的一团人凑在一起,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并无鼓声、号角声,也看不到有使用旗号的迹象。”
刘基点了点头。
“可有成建制马队?”
“一眼望去,零零散散有骑马者,约百馀人,馀者全是步卒和行船。”
“敌军士卒装备穿着如何?可有甲胄?”
“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穿着样式各异的甲胄,大部分人并无甲胄,甚至连衣服都不完整,一眼望去,和一般难民队伍并没有什么两样。”
刘基询问完这些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张英,露出笑容。
“张中郎将,如此看来,此战我军是必然获胜了。”
张英闻言,有些惊讶,感觉双方的人数差距还是很大,可看着刘基如此信心满满,他也没说什么。
大不了,就是豁出性命去回报刘繇的恩德!
刘基很快下达了军令,军队继续向前进,一边前进,刘基还一边让人汇报和叛军大军之间的距离。
待双方距离还有五六里的时候,刘基得到汇报,叛军似乎正在整顿人马,好象有率先发起进攻的架势。
刘基闻言,略一思索,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而后以旗号、鼓声传达命令,令全军就地变阵,改换成之前演练过的对战军阵,做好接战准备。
步卒对战,没有军阵是万万不能的,刘繇之前带兵的时候,似乎也演练过军阵的内容,但是效果很差,军兵的掌握程度很低,刘基只能从头训练。
四十多天的训练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加之士兵们原先的基础,基本掌握一个军阵到两个军阵的列阵方式并不困难。
不过从行军队列转变到对战军阵还是不熟练,经常出问题,速度也快不起来。
如果临战再换阵,时间来不及,刘基便让士兵提前变阵、以部为单位结成中型战斗军阵。
如果对方有大量骑兵,那么就要结成大规模的空心方阵来应对,如果只有步兵,那么直接用最简单的冲击阵就可以了。
第一列是刀盾手,第二列是长矛手,第三列是弓手,第四列是弩手,大军按照训练的要求排列成队,听从号角声和鼓声的命令,进行一系列的行动。
大约一炷香半左右的时间,全军基本完成冲击阵的排列,张英等军官眼见如此,倒是挺满意的,觉得之前的训练没白练,野外战场上变阵,还真就成功了。
可刘基却看得眉头直皱。
慢!
太慢了!
而且太不熟练了!
居然用了那么长时间才变阵完成,途中还有很多次士兵摔倒、相撞、跑错地方的情况发生,全靠刘基手柄手教程的一线军官进行指正,这才勉强完成。
这样一支军队要是面对大批来犯的骑兵,必然是个全军复没的结局!
好在对手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基暗下决心,战事结束之后,他一定要进一步加强军阵、变阵的训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直到变阵成为他们的肌肉本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