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位老技术员，手里拿着本子，已经连写了十几页，最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小子是真的搞科研的。”
三十分钟后，测试结束。
实验数据被完整记录下来，小灵自动生成报告，同时对接国家科技网系统，上载至高密权限信道。
“报告显示，电池在满负载运行下连续供电126分钟，热能输出波动范围极小，未出现爆炸、泄漏等现象。实验达到既定目标。”
“说明我们这套固态方案，可以在既定条件下试产。”
王奕点头：“回头让苏雨舒把报告给中科院送过去，再申请一批高纯度电解材料。走下一步。”
小灵很快提醒：“主人，常温超导材料的替代样本还没解决，目前还是空缺。”
“知道。”王奕伸了个懒腰，“这个材料要靠外力解决了，我下午准备去见个人。”
“谁？”
“姜教授。”
小灵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谁。
姜怀礼，前任国家材料总工程师，曾经带头主导过“天镜计划”，后因体制问题离开体制，现在隐居魔都郊区。
王奕没学过正统材料学，但他知道，打通常温超导材料这关，必须找真正懂的人。
这时候，楚云月走进来，把一叠文档递了过来。
“军工组那边没话说了，你现在风头太盛，他们没胆子硬来，只能借技术审核这层皮。”
她坐下，顺手拿起了控制台上的报告看了几眼，然后开口：“你不是要去找姜怀礼？我给你安排好车辆，晚上就走，别眈误。”
“我亲自开。”王奕拒绝了，“这次不是官方对接，是私下拜访，我得低调点。”
楚云月也没坚持，把文档放下：“那我不陪你去了，我这边还有任务。”
王奕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楚云月却忽然出声：“我刚才问你那句话，你还没答。”
“哪句？”
“你喜不喜欢我？”
她的语气很平常，就象是在问“今天饭吃了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王奕顿住脚步，转头看她：“你要真的听实话？”
“废话。”
“我现在喜欢钱、项目、未来、研究进度，喜欢能让人闭嘴的成果，喜欢你这号人——能干、识时务、给我提供平台。”
他摊了摊手：“你说我喜不喜欢你？”
楚云月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笑了一声：“行啊，挺实在的。”
她没再追问。
王奕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短暂沉默，气氛不尴尬，反而有点默契。
王奕最后说了句：“等我搞出超导材料，你得请我吃饭。”
楚云月轻哼一声：“请你吃饭？先说清楚，吃哪种饭。”
“吃你做的饭。”
“……滚。”
王奕笑了笑，出了实验室，直接去了地落车库。
两个小时后，魔都西郊，唐桥镇。
王奕穿着风衣，站在一栋二层老别墅门前。
门口养着两只老狗，见人不叫，就那么懒洋洋躺着。
他敲了敲门。
门没开，是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走吧，不教徒弟。”
王奕笑了笑：“我不是来拜师的，是来请教问题的。关于常温超导的替代材料。”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姜怀礼站在门后，头发花白，穿着洗的泛白的布衣，手里拿着根烟斗。
“你就是王奕？”
“我是。”
“进来吧，先别说事儿，跟我下盘棋。”
王奕迈步进去，门关上。
而这个节点，也注定会成为整个项目历史中，最关键的转折点之一。
屋里灯光不亮，就靠窗外透进来的自然光。
客厅不大，一张旧木桌摆在中央，上面放着一副黑白棋盘。姜怀礼坐下，把烟斗放桌边，把棋子往王奕那边推了推。
“坐。”
王奕也不客套，直接落座。
姜怀礼没急着下棋，而是仔细打量王奕的手。
“你这手，最近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吧？指节僵的很。”
王奕笑了笑：“几乎没有离开过实验楼。”
“恩，年轻人肯吃苦是好事。”姜怀礼拿起黑子落下，“但材料学这玩意，不是苦功就能靠蛮力啃出来的。”
王奕落下一子：“我知道，所以才来找您。”
两人棋子交错落下。姜怀礼没再说话，看似在专心下棋，实际上是在借棋局考王奕的节奏。
半盘下来，他终于开口：“你做的固态电池，我看过资料。”
王奕手顿了一下：“怎么看到的？”
“网上载的，你以为那些年轻技术员不会偷偷下载？”老人冷哼一声，“但我也知道哪些是内核内容，哪些是糊弄人的。”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王奕：“你的文档里，最关键的地方是空的。”
王奕沉默了几秒：“常温超导线。”
姜怀礼点了点头：“没错。”
老头把手里的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中央：“你要是真能解决这个，你现在的这些研究不过是开胃菜。”
“我知道。”
“那你想问什么？”
王奕深吸一口气：“我卡在材料选择上了。无机的、有机的、复合的，都试过几十种方案，能满足基础导电性的只有两类，但都进不了常温常压临界区。”
姜怀礼站起身：“跟我来。”
王奕跟着他走到书房。
书架上摆着厚厚的资料，很多都是手写稿。姜怀礼随手抽出一个灰色文档夹，丢给王奕。
“这是什么？”
“十五年前国家材料项目的废案。”
王奕翻开，第一页就让他眼神一紧——
【柔性晶格结构的边界行为推演】
这不是他最近仿真了上千次，却一直算不出来的东西么？
再往后，他整个人逐渐坐直了。
资料里写的不是成品，而是“方向”。
一个从来没人走过的旧方向。
姜怀礼喝了口茶：“你们这一代人总喜欢涨功率、压缩体积、推极限，但你们忘了，材料不是死的。”
他伸出手敲了一下文档夹：“晶格结构调节，你们这一代人连看都没看。”
王奕沉浸在内容里，越看头皮越麻。
姜怀礼接着说道：“当年我们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因为理论体系不成型，一直推不动。最后拆组的时候，我留下了这么一份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