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玄急匆匆追上顾长海,发现二人已来到丹鼎峰后山一处僻静山脚。
面前是个毫不起眼的窄小洞口,连最基础的禁制都未设置。
“长海叔,这是何处?“
“陈家人多势众,就咱俩去可不成。“顾长海咧嘴一笑,“得请个镇场子的帮手。这里是鸦长老的清修之地。“
“鸦长老?“顾青玄一怔。
顾氏家族传承至今,修士共有“守、万、世、长、青“五个辈分。
守字辈唯有老祖顾守仁一人。万字辈,则有身在归元宗的顾万寻,与家族大长老顾万霄。
世字辈中,除族长顾世昭外,尚有六位长老各司其职。
但何时又多出一位“鸦长老“?
“鸦长老并非人族,“顾长海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
“它是一只玄羽鸦,是万寻爷爷的第一只契约灵宠,早年随他前往归元宗。“
“因其潜力止于一阶上品,在万寻爷爷筑基后,便自愿回归家族,担任守护之责。“
“如今它已是一阶上品巅峰修为,有它同行,此行方能万无一失。“
说话间,二人已步入山洞。
洞内狭窄幽深,光线晦暗。顾长海取出一颗夜明珠照明,二人弯腰前行许久,眼前壑然开朗。
顾青玄不由得面露惊容。
此处竟是丹鼎峰火灵脉分支的矿洞。
四周岩壁上镶崁着无数火灵石,散发出赤红光芒与灼人热浪。洞顶有个巨大窟窿,可见一线青天。
洞窟中央,大量火灵石堆成基座,其上以灵木枝条搭建了一个宽大巢穴。
一只玄羽鸦正闭目凄息于巢中。它体型硕大,若双翼完全展开,至少能达到一丈宽。
顾长海当即拱手:“顾家四代子弟长海,携五代子弟青玄,拜见鸦长老。“
玄羽鸦眼皮掀开一条缝,喉间发出一声不满地“咕嘎“声,复又闭上。
“奉族长之命,请鸦长老随我等前往陈氏家族,震慑宵小。“
顾长海取出一枚令牌,其上神识波动隐现,“令牌在此,请长老过目。“
见到令牌,玄羽鸦这才有了反应。
它睁开眼,略微梳理下羽毛,振翅飞至二人面前,发出一声低沉鸦鸣。
顾长海会意,连忙取出一篮赤浆果奉上。
鸦长老啄食数颗,随即伸展双翼,作势欲飞。
顾长海立即拍拍顾青玄,二人先后跃上鸦背。
玄羽鸦周身妖力流转,在背上凝成一道灵光结界将二人护住。
随即它一声长鸣,双翼振展,化作一道黑虹直冲洞顶窟窿,破空而去。
云梦山往北八百里,便是碧波湖。
此地虽无二阶灵脉,却有三条一阶上品灵脉盘踞。原本是三个炼气家族的清修之地。
陈家当年被逐出云梦山后,举全族之力驱逐了三家,强占此湖。
随后不惜重金聘请阵法师,以三座湖心岛为阵眼,布下二阶上品聚灵大阵。
虽灵气浓度仍不及云梦山,却也勉强维持着全族修士的修行所需。
最外围的湖心岛上,陈广德独坐在静室中,面前铺着一张尚未完成的“烈阳符”。
他今日心绪不宁,已接连画毁了三张符纸。每张都是笔锋行至关键处,灵力便不受控制地溃散。
此刻他摒息凝神,笔尖蘸满朱砂,小心翼翼地勾勒着最后一道符文。就在笔锋即将收尾的刹那——
“嗡!”
禁制突然被触动,他手腕一颤,笔下的灵符“嗤”的一声燃起青烟,转眼化作灰烬。
“混帐!”陈广德猛地拍案而起,一把推开木门,“何人擅闯?”
值守弟子被他狰狞神色吓得后退半步,连忙禀报:
“广德长老,是、是云梦山顾氏来人,自称顾长海,要求见族长。”
听到“顾氏”二字,陈广德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作为陈家老祖陈啸天的直系后人,自从祖父被守一真人斩杀,他在族中的处境便一落千丈。
堂堂炼气七层长老,竟被派来这最外围的岛屿值守门户,连个象样的修炼静室都没有。
“让他们滚。”他冷声道,“族长日理万机,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值守弟子陈顺才神色尤豫:
“可是广德叔,来人带着一头威猛的渡鸦,象是来者不善……要不要禀告族长一声?”
“禀告什么?”陈广德勃然大怒,
“不过是个长字小辈,难道还让族长出去接?我陈家脸面还要不要了?速去驱离!”
陈顺才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待走远了些,才朝着静室方向啐了一口:
“呸!若不是你爷爷非要招惹顾家,我们何至于被赶出云梦山,在这碧波湖苦熬?”
“自己没本事,倒会冲我耍威风……”
他一路骂骂咧咧,穿过连接岛屿的石桥,来到码头上。
远远便看见那只硕大的渡鸦正焦躁地踱步,锋利的爪子在青石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看的人眼皮狂跳。
那个叫顾长海的,轻轻拍着渡鸦的背羽,试图安抚,却被渡鸦一翅膀扇飞。
最后还是一旁一个青衣少年,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颗红彤彤的灵果,小心递到渡鸦嘴边。
那扁毛畜牲啄食了几颗果子,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嘎”声,这才安静下来。
陈顺才一直等到此时,才硬着头皮上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二位道友,实在抱歉,族长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要不……你们改日再来?”
顾长海闻言,不怒反笑:“无妨,既然族长忙碌,我就在此等侯。”
说罢袖袍一拂,竟真的在码头青石板上盘膝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陈顺才看得目定口呆,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巧有个陈家子弟持着令牌要出岛。
他如蒙大赦,赶紧返回岗哨查验令牌。
那弟子验明身份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谁知刚走出几步,眼前青影一闪,已被一个俊朗少年拦住了去路。
“这位道友,”顾青玄双手抱拳,“今日陈家只进不出,还请道友先回岛上。”
那人愣在原地,环顾四周确认这是自家地盘,顿时恼怒:“你什么意思?这可是碧波湖!”
顾青玄温和一笑:“没什么意思,来砸个场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