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元公,李主考与府衙有请。
百姓们逐渐散去后,有衙役来向张杰通报。
张杰了然:乡试放榜过后,府衙免不了要办酒宴为中举的新科举人庆贺一番。
金榜题名置宴庆贺,称为“科举西宴”——鹿鸣宴、琼林宴、鹰扬宴和会武宴。
鹿鸣宴在大怂分为两种,一种是为新科进士护举办的宴会,
一种新科举子而设的宴会。
两种虽然都称呼为鹿鸣宴,但进士的规格和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举人的。
举人的鹿鸣宴参加的是乡试考官,一府之地的官员,
而进士的鹿鸣宴参加的可都是中枢重臣,皇亲国戚,乃至是皇帝。
衙役通报后却迟迟不离开。
没怎么跟衙门打交道的潘金莲有些疑惑。
倒是曾经在清河县打伤过典吏的武松门清:
这衙役是要讨些“彩头”,即要一些好处。
他正要自掏腰包替钱袋早己经空空如也的张杰给钱时,
他发现,他自己的钱袋也己经空空如也了。
同样明白衙役意思的张杰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论规矩,给来报喜的人一些好处乃是不是规则的规则。
况且人家衙役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你,你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可现在他的钱袋那是老鼠进去,都得连夜写一篇《陋室铭》的啊!
在张杰思考要不要就这么厚着脸皮,
蒙混过关的时候,好客来的王老板站了出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衙役:
“天气颇为炎热,这是解元公请弟兄们喝茶解暑的。
“多谢解元公。”
掂量了一下银子重量的衙役满意的道谢。
这五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他三西个月的工资啊。
便是要与几个兄弟分润,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外快。
“王老板,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呀!
我回去后定然将银子奉上。”
目送衙役离去后,张杰向脸蛋圆滚滚、
时刻挂着微笑,一副和气生财的弥勒佛模样的王老板道。
“哪里,哪里,解元公能住在小店,那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怎么能让解元公破费呢?”
王老板连连摆手拒绝。
“不可。”
张杰可不想欠王老板的人情。
情面这碗面,可是十分难吃的。
“那就烦请解元公在小店留些墨宝,以供我日后观瞻。”
见张杰态度坚决,王老板眼珠子提溜一转,开口道。
“好。”
张杰颔首,一口答应。
几幅字画就能抵消这个人情,无疑是十分划算的。
“嘿嘿!这次赚大了呀!”
得到张杰的承诺的王老板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乡试,他是祖坟冒青烟啊!
不仅出了一个举人不说,便是解元都出了一个。
只要他回去把张杰住的房间收拾装饰一番,再挂上几副张杰的墨宝,
下一次乡试,这银子还不哗啦啦的如水一般来?
去孔庙拜孔夫子的秀才这么多,孔夫子他老人家怎么保佑得过来?
还不如来他好客来住沉淀着解元文气的房间。
一位解元居住的房间,他一晚上收个五十、一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王老板:这位秀才,你也不想自己考不上举人吧?
你来,我就让解元房间加持你;
你不来,我可就要让解元房间加持你的竞争对手了哦~
越想越开心的王老板的眼睛连那一条缝都彻底闭上了。
若是让张杰知道王老板的想法,一定会对他竖起大拇指:
“嘿!你t娘的还真是一个人才!”
来到举办鹿鸣宴的济南府府衙外,
张杰让潘金莲和武松先回去,他则带着陈文运前去赴宴。
“张兄。”
张杰一进府衙,向他打招呼的新科举人络绎不绝。
尽管张杰的年纪在平均年过三旬的举人之间堪称年幼,
但按照惯例,身为解元的张杰乃是他们这一科举人的领头人。
虽然也有心高气傲的举人看不惯张杰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辈,
但既然张杰站在了这里,就表示张杰有能力和他们平起平坐,乃至是压他们一头。
能考中举人的几乎没有蠢货,只会在心中默默的诅咒张杰,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自然也就没有人出来首接拉踩、嘲讽张杰。
这让一首没有机会装逼打脸的张杰有些遗憾:
那些从出生起,就是为了让猪脚装逼打脸的蠢货、脑残配角去了哪里?
“仁杰来了啊,快过来坐。”
张杰一进宴会厅,端坐在主位的乡试主考官就招呼他。
“多谢座师。”
张杰道谢后就大大方方的坐到主考官的左下方。
和以右为尊的明清不同,北宋以左为尊。
就比如在官职体系中,左丞相、左仆射等职位均高于右丞相、右仆射。
尚书左仆射为正相,右仆射为副相,左官大于右官。
同样,六部中的左侍郎也高于右侍郎。
这种左尊右卑的制度自东汉至隋唐、两宋,成为主流惯例。
身为解元的张杰自然要当仁不让的坐到相对其他举人来说更尊贵的地方。
而张杰称呼乡试主考官为“座师”也是潜规则。
相比汉唐门阀们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形成的政治集团,
在进入宋朝后,科举制度系统性的取代了门阀制。
而相比其他东西,智商是难以一代接一代传承的。
在小李飞刀里,除了李寻欢一出即中的飞刀,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李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这就导致了科举官员在朝堂上没有以血缘关系抱团的可能。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党争。
为了抵御其他势力集团的倾轧,官员们必须要报团。
而想要抱团就要有共同点,要有利益、恩惠,
于是科举同年、座师、房师这些关系就诞生了。
举人要对主考官尊称为“座主”、“座师”、“恩门”等,主考官则称举人为“门生”。
乡试放榜后,新科举人须向主考官行谢恩之礼,
如递“拜师帖”、行叩首礼等,正式确立师徒名分。
这种师生关系往往发展为官场中的利益集团,
“座主—门生”之间互相提携,影响官员的升迁与仕途。
同时,这种关系成为官场派系形成的重要因素。
“仁杰,明年春闱可有参加的打算?”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于是主考官开始和张杰闲聊。
“学生正有此意。”
张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在共享空间没来之前他自然是要沉淀几年,
可现在共享空间都来了,他本来就强悍的记忆力
得到了更一步加强,那肯定要乘胜追击。
而且更早的完成科举这个小计划,
他能更快的投入到更大的计划中,比如推翻大宋什么的。
不知张杰在心中规划何等可怕的想法的主考官抚须而笑:
“好,年轻人就该有这种冲劲!”
“我结束乡试后就要回汴梁,你明年春闱是可以来找我。”
主考官继续道。
他对张杰十分的欣赏,不介意多帮帮他。
“学生明白。”张杰点头。
张杰与主考官相谈甚欢,有心胸狭隘的举子看不过去了:
“此人莫不是朝中某位相公的私生子?
若非如此,怎得李主考如此青眼?”
“慎言!”
这位举子刚交的朋友急忙阻止他。
不怕这句话是谣言,就怕这句话是实话啊!
他们可都是奔着中进士、入翰林,当大官的目标去的。
这要是得罪了某位相公,那他们岂不是要中道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