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见了刘有学,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仔细考虑后,认为,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不留给刘有学。
刘有学手里才多少银子,眼睛就看到天上去,搅得大刘乡不得安宁,热闹不停。
要是有了这天材地宝,借机攀附上谁,真是别想过清静日子,大刘乡从此永无宁日。
东西拿走,刘有学在大刘乡弄事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这应该是能确定的。
外面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刘有学有抱负,就出去搅动风云,别在家里乱来。
这一阶小世界的天材地宝,花婆婆也不要,她手里有些好东西,还看不上这个。
东西在种植空间好水好肥好太阳的伺候着,等自己提交任务前,会还回去。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一晃七年过去。
大刘乡因为刘有学的存在热闹非凡,几乎每一年,他都有新的花样。
七年时间,县令大人和乡正大人没有换人,还是从京城来的两位。
大刘乡里有乡正大人的新房子,还带了家眷入住,有久居的打算。
乡正大人为人低调,府邸中奴婢被约束的很好,他家娘子平日里不会在大刘乡行走,有什么事,都是管家代为出面。
大刘乡去县里的小路,被乡正大人带着乡民重新修整,如今可以容纳驴车通过,两年驴车通过不用拨路。
大家都在犯嘀咕,难不成,这两位大人真准备在任上养老,这事谁也不敢问。
刘有学的折腾,没成功几次,每次都是大动作,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像是见不得自己手里有钱,就喜欢败家。
这人有一优点,脸皮厚,心理素质强大,就像打不倒的小强。
他的这些折腾,多少也给大刘乡带来了一点变化,大刘乡在周围几个县里都是第一等的富裕。
刘有学有了融入大刘乡的迹象,他再怎么折腾,也摆脱不了农户户籍,不能明着做生意,也不能做官。
那些走捷径的路都封死了,他只能先在沟边里蛰伏起来,以待后路。
对花婆婆来说,这七年,才是真正的沧海桑田。
她送走了长根大侄子,送走了长力二侄子,长壮三侄子,就在两天前,还送走了长才四侄子。
“祖祖,你别难过,我爷爷说,曾爷爷今年七十三,到了这个年纪,是喜寿。”
人死如灯灭,花婆婆可惜他们只活了这么久,也没办法让自己长期沉寂在悲伤的氛围中。
“祖祖知道,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回去告诉大爷爷,祖祖今天过来吃饭。”
花婆婆没让人在身边待着,只让一直暗自着急的大黄留在脚边。
住在大刘乡,花婆婆心里知道自己才六十八,以后还有大把的寿命,受到大家影响,控制不住的心态跟着老了。
人老了,喜欢回忆从前,摸着大黄掉毛斑秃的后背,想起刚见它时的模样。
“大黄,这才几年,你也老了,我还记得但是孺人刚带你过来时,只有这么高。
当时啊,小腿都蹦不上家里的门槛,我去做饭,你在堂屋急得团团转。”
花婆婆回忆起刚遇见大黄时的趣事,大刘乡家家户户都有门槛,还讲究一个门槛越高越好,谁家门槛多高,这是要攀比的。
踏破门槛这个词,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
借着大黄的由头,花婆婆带头拿着大砍刀对着门槛剁了几刀,几个大侄子才同意拆掉门槛,花婆婆家是唯一没有门槛的。
陪着花婆婆十二年,大黄是不年轻了,它今年实岁十三,从记事开始,就跟着花婆婆。
大黄对花婆婆感情,很深,花婆婆就是他的全世界,帮着花婆婆,她做了不少事。
几位大侄子仙去的时候,都是大黄替花婆婆送葬,送几位大侄子走完最后一段路。
花婆婆是长辈,几个大侄子是小辈,大侄子的葬礼,如果劳烦了花婆婆这位长辈,那是死者的不孝。
“我想吃炖鸡子了,大黄吃不吃。”
花婆婆这两天没胃口,大黄也跟着不爱吃饭,这样下去可不行。
逝者已逝,花婆婆知道自己还会经历很多场这样血脉亲人离别,已经学会调节。
花婆婆有胃口,大黄跟着就跳起来,耐着性子做了炖鸡子,跟大黄吃了个肚饱,这件事翻篇。
花婆婆恢复以往的习惯,吃饱了歇一歇,然后带着大黄在山下里转一趟。
刚开始任务时,花婆婆才五十二,如今十四年过去,花婆婆六十八,在大刘乡,这个年纪的老人已经很少。
在刘家,花婆婆辈分高,新一辈的小孩都叫一声祖祖,大刘乡的新出生的小一辈,也跟着叫祖祖。
不像有些老人家,年纪大了,反而招恨,花婆婆人缘很好,年纪越大,在大刘乡人缘越好。
这个点,正好小娃忙完家里分配的活,在山下里疯玩,见到花婆婆带着大黄出来,叽叽喳喳的叫着祖祖。
还有从小就招人疼的小孩,要跟祖祖分享自己的吃的,花婆婆见到这么多小娃娃,像是知道了什么。
他们是鲜活的生命,这个世上,有死亡,有新生,这就是人生代代无穷已。
做任务就是在修心,花婆婆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后,两次任务,得到了之前十次任务都没有的领悟。
看着花婆婆出门,早就有人去她娘家说了,其余知道消息的乡邻,也总算放心下来。
整个大刘乡,有比花婆婆年纪更大的老人家,但是没有比她跟慈祥的一位,大家总认为花婆婆和善、心肠好。
如果花婆婆在哪一天仙逝,大刘乡所有人都要来送她一程,出于礼法、也出于人心。
看见花婆婆出门,那就是一切照常,这就是最普通平常都一天,如果没听到花婆婆出门的消息,那心里还有点不得劲。
“姑奶奶,你想通了!”
听到消息,大侄孙就过来了,靠在左边搀扶着花婆婆。
“活这么大年纪,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放心,我好着呢,等会还想去家里抓只兔子吃。”
只要能吃,心里就还有劲,姑奶奶有胃口吃东西,大侄孙一听,也放心了。
短短几年,他送走了六位长辈,实在是难受,不想再经受这样的打击。
姑奶奶想吃兔子,作为孝顺的晚辈,兴金侄孙要把这件事做好。
“吃兔子,那感情好啊,我让家里的小子给祖祖去山里找,等打到野兔子,达冬会给祖祖送过来。”
“野兔子,现在山上的野兔子可不多了,行啊,我也换个口味,好久没吃,这野兔子的味道还怪想念的。
达冬?让她来陪祖祖住两天吧,我这几天没问,四侄媳妇怎么样,她还好吧,可不能哭坏了眼睛。”
四位大侄子走了,大侄媳妇和三侄媳妇也跟着去了。
二侄媳妇身体近来不好,还有四侄媳妇,花婆婆一直担心她。
家里的这这一批小辈,走的走,走的走,只剩下两个,才来到小世界几年,就要隔代了。
大侄孙支支吾吾,这话他不好说,四婶跟四叔感情好,四叔去了,对她打击最大,已经一天没进食。
“你不说我也知道,唉,她也是死心眼,走吧,带我去看看。”
四侄媳妇是四侄子亲自找的,两人关系一直很亲密,这回,说不定真会跟着去了。
小姑亲自过来,四侄媳妇好像有了依靠,趴在花婆婆身上嚎啕大哭。
花婆婆挥退了其余人,自己一人陪着,给她擦了眼泪,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与四侄子的过往。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四侄媳妇那,都是她忘不掉的瞬间。
花婆婆知道,四侄媳妇就是想倾诉一下,只听着,没有说什么。
这些话,她不能跟着小辈说,二侄媳妇心里也苦,两人坐在一起,只想抹泪,也不是好选择。
等花婆婆从四侄媳妇房间出来,不想说话,只单独跟几个侄孙子嘱咐早点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慌乱。
姑奶奶也劝不动,兴金侄孙心里难受,知道四叔母留不住了。
“劳烦姑奶奶操心,这些东西,家里都备着的。”
双方都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信息,花婆婆就带着大黄回家了。
果然,没几天,花婆婆在早上得到了四侄媳妇去了的消息,报信的还是前两天过来住的达冬。
“祖祖,四奶奶走之前还吃了一道辣椒鸡子,她是开心的,你别哭,你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花婆婆心中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对于亲情友情倒是比较上心。
她没有什么演技,每一位亲人去世,都是切切实实为他们哭过几场的。
大黄熟练的替花婆婆去送葬,披上自己小小的丧布,跟着孝子孝女们一起送主人的这个晚辈。
短时间内,家里操办了好几场丧事,现在天气热,停灵太久对死者不好。
五天时间,四侄媳妇在人世间的痕迹消失,一口薄棺,葬在四侄子旁边。
料理清楚这一堆事,大侄孙亲自上门,他心里憋着事,习惯性的来找姑奶奶讨主意。
“你们要分家,这事我不反对,只要商量好,和和气气的,分家就分家,这是好事。
树大分枝,家里人多,住在一起,热闹,难免有摩擦,家里小孩都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
看大侄孙的模样,才多久没见,人沧桑了不少,看着老了好几岁。
家里的事情要忙,还有里正的事情也不能落下,现在又遇到分家这件事,熬干了他的经历。
兴金侄孙不是几个侄孙中最聪慧的,他最看重感情,忙上忙下也没有一句抱怨。
跟家里每一个感情都好,一说到分家的事情,一个老男人,眼圈都红了。
“姑奶奶,你说的都是我想的,这事我憋在心里好久,一直没说。”
整个大刘乡,说起山下里刘兴金一大家,谁都要比个大拇指。
这一家人,人丁兴旺,家里团结,还有花婆婆这个老人家坐镇,是整个大刘乡最有福气的一家。
也有一点被架着的原因,家里彼此之间有矛盾,都憋着,不能让外人看热闹,坏了家里的名声。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看重这个。
然而,依花婆婆看家庭矛盾,最忌讳的就是憋着,憋着容易小的闹成大的,只等着一把火,就要大爆发。
“这事你不用担心,这个恶人,我来做,现在地里忙,等再过一个月,我去找族老和里正。
回去好好想想分家的事情,再跟我几个侄孙都说清楚,掰扯明白,咱们只是分家,这情断不了。”
见大侄侄孙还要说什么,花婆婆直接用身份压过去,她作为长辈,该顶事的时候就要顶上。
这位大侄孙,不像长根侄子,做里正的时候,大家伙都服,在家里处理内外事情,也没有矛盾。
兴金侄孙的优势,在于为人公道,年长几岁,底下的弟弟妹妹都听他的。
现在成了他当家,依旧被推举成里正,平日里处理山下里的事情,也没有闹成问题。
这也是给刘家这一脉面子,他家人多,在山下里有足够的威望。
同时,还有花婆婆坐镇,里正是推举制,大家都有考量,这时候,个人能力不是首要的。
相比于大侄子当家时的雷厉风行,大侄孙总是因为各种事情为难,比他爹还爱往花婆婆这跑。
大多时候,花婆婆就听一耳朵,她不做老妈子,偶尔,会帮着出主意。
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大侄子纠结之后,没说什么,放下一桩心事,在姑奶奶这卖力干活。
“又去姑奶奶那干活了,这个月姑奶奶家的大黄都被你洗了三次,它年纪大了,受不了。
现在天气热,洗了澡一会毛就干了,等到了冬天,你就别折腾大黄”
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大侄孙媳妇忍不住逗一句,这人前几天眉毛皱的能夹苍蝇,这会总算松快了。
“这个月都快过完了,我才给大黄洗了三次澡,这怎么能算多,什么事你别管,总之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