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守在倾君上空。
不久,冰魄雪女种下的寒毒退去,倾君醒来。
“那是谁?”倾君向重云问道。
“远古魔人。”
“远古魔人?”倾君更加不解。
“这涉及到禁忌。”
倾君只好放弃追问那人是谁,转而问道:“为什么,你要跟它……跟那个魔人打?”
重云:“因为约定,一个久到忘记时间的约定。”
“这约定也是不能说的吗?”
“这个约定当时全大陆都知道,只不过还记得的,大多已经死去。
你只要知道,知晓这个约定并不是什么好事。”
……
……
安葬完快马后,我叹了口气。
我早就想到过,此行可能有去无回。
如今快马已死,总感觉自己也差不多了。
西荒人对死并不在意,追求的就是一个潇洒自在。
我父亲死就死在太过潇洒,都有妻女了,当时为什么就不低一下头呢?
这种所谓的潇洒,不过是只顾自己快意,如果没有遇到狎义叔叔,我七岁前就已经饿死街头,更别论成功觉醒,换得如今成就。
按照我来回的行程天数,这个时候,灵运城恐怕已经对帝国的前军进行突袭了吧?
我对战争并不了解,而我现在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使节使君,说直白点,就是个跑腿送信的。
现在前线到底如何,我不敢预测。
竭诚叔叔叫我送完密书后,去南泽避避风头,等一段时间,如果帝国最后没撤出西荒,那就是议会完蛋了。
我不理解叔叔为何这样说,作为西荒第一的军事家,如果连叔叔都不能抵挡,那西荒还有谁?
如果我只顾我自己,我大可以象我叔叔说的那样,依靠遁术潇洒地闯过三国交界的封锁线,到了南泽再潇洒快活,可惜这样的潇洒我做不到。
我对重云道:“你来去那么快,能不能送我回去?”
“不行,先不说约定的事,就我们现在的立场而言,我们是敌人,你还没有得到我的认可。”
重云这种心理我大概能够理解,人在高位,以为很多目光在看着它,就好面子,如果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答应别人,就显得没排面,有时候即使是很合理的请求,答应之前也会多一些不必要的做作,就象狎义叔叔很珍惜自己办公的那张桌子,但是为了表现自己很愤怒,也还是会很做作的去殴打桌子——当然,虽然做作,但掀桌子是绝不可能的,因为那桌子里面有他更珍视的东西。
所以,重云此时心里大概想的是——
“我堂堂重云,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是用来给你当坐骑的吗?”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也许是我看得重云它发毛,重云挂不住了,飘了下来,传念道:“你想回灵运城?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觉得灵运城多你一个就能逆转什么吗?你作为使节拜见大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大帝为什么不待见你?”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我此行的结果?”
“我虽不是一路都跟着,但我差不多都看在眼里,大帝与我是至交,对于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以她的性格如何待你,我能不知道吗?”
“你是……钟宁大帝的人?可你不也是希望我阻止……”
“错了,我与她不过平辈论交,我同样不能阻止她,出兵西荒是个错误的选择,但不能改变西荒即将灭国的事实。”
“为什么……你会如此笃定?”
“我问你,西荒议会比之帝国如何?”
“应该不如,西荒总共不过二十馀城,而北境单单帝国一方就有三十馀城。”
“帝国军多少人马?”
“据我叔叔推测,北线这一路应该超过二十万,而灵运……虽然守城的军队集合了各方力量也只有五万,但攻城的兵力要十倍于守城才行。”
“你的想法没错,但你知道你叔叔让你送的密书是什么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竭诚叔叔一定要我送密书给大帝?
重云道:“那密书,不用猜也能想到,那里面肯定提及了某种约定,比如双方会战禁止使用战略杀伤,以往这种约定都是俗成,即使不刻意提及,双方也会自动遵守,但这次非同以往,尤其是现任大帝她……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本来你们人类的破事,我就不想掺和。”
虽然我很相信叔叔的谋略,但这时我也慌了。
过往百十年,虽然三国大小战争不断,但没有哪一次上升到战略杀伤级别的。
历史记载中,上一次大规模侵略战争正是帝国对西荒坎达尔王国的灭国之战,那次战争最后,帝国无力收拾残局,天泽教介入之下,西荒有三座城市率先独立,发展到如今便是十四城联合议会。
在议会的史书中,宇文都护曾这样评价那场战争:“帝国大一统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如若下次我方不够狠辣,让其得以先发制我,那么西荒之议会,就如昔日之坎达尔。”
“这么说……帝国已经动用战略杀伤了?”
“……”
重云沉默了许久,到最后,我只从它的馀念里得到“天之泪”三个字。
我不知道“天之泪”意味着什么,我只觉得,一种晚秋暮雨即将落下的苍凉与悲怆无法抑制。
“我到底想做什么……”我忽然感到很冷,那种由内而外的冷,那是种连自己也给不了自己温度的冷,我不由得用双手抱住自己,慢慢的蹲了下来。
帝国的选择是错的,但大势已成,因而就连那些原本是对的事情也变得不那么正确了。
如果按照计晴天的思想去直面天下人,我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样的话……
即便那样的话……
会有人理解吗?
“我决定了,我要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