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影和沙燕对许大友非常了解。
许大友理应没有叔叔,即使有一两个远房表叔,也是和他一样的穷苦人家。
“大友,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可不能魔怔。你那什么叔叔在哪儿?”
“不知道。”
“叫什么名字?”
“不能说。”
“……”
沙燕气得跺脚:“师娘,依我看还是劫牢吧!警察署晚上没有几个看守,我和大友,再在武馆找两三个胆子大的师弟,一定能把师父、大师兄和陈真救出来。
王云影尤豫片刻,咬牙下了决定:“沙燕,就依你的法子,咱们去劫牢。”
许大友急得额头冒汗,师娘、师妹宁愿去劫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
“师娘,沙燕,我真有一个厉害的叔,他一定能帮我们。”
沙燕皱眉,不满地瞪着许大友:“问你什么,你也不说。只说你有一个叔,谁知道是红薯,是白薯,还是松鼠?”
“大师兄和陈真已经判了死刑,师父还在牢里,你那什么叔是神仙不成?竟连名字也不能提。”
许大友口齿笨拙,被沙燕一顿数落。
“那我说后你们不能传出来,也不能说是我说的。”
王云影和沙燕都盯着许大友,静待下文。
许大友还是有点怕傅斩,心里几次给自己打气。
“双鬼傅斩,他就是我叔,他和沙里飞都没走。”
沙燕瞳孔猛地绽开。
“他们不告而别还留书一封,师父因此大醉一场。他们却没走,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方便杀人。”
王云影、沙燕:“”
既然开了口,许大友便把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沙燕喃喃低语:“怪不得陈真说他喜杀人,师父要我们看牢他。”
许大友道:“傅叔也是看不惯咱们被帮会、被洋人欺负,他杀的都是坏人。”
王云影想起今天的新闻:“那个安青的麻五是不是你叔杀的?”
许大友:“很有可能,他说过想砍麻五的头。”
沙燕道:“这么说来,大师兄和陈真是替咱那个叔背的黑锅?”
许大友:“怎么能这么说?没有麻五,还有马五,驴五,这只是一个动手的理由。”
王云影此刻才不管什么双鬼杀人不杀人。
她心里只牵挂霍元甲。
“大有,你既然和傅斩有联系,咱们赶快去找他帮忙。”
许大友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师娘,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落脚。”
沙燕十分果断,大手一挥:“那就去找!旅馆、客栈、酒楼只要他还在津门,一定能找得到。”
英租界。
维纳斯大酒楼。
深夜。
傅斩换上夜行衣,照例要出去猎杀。
今天他的目标是日租界居留民团行政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志村雄有,和义青帮四霸天之一的馀辽。
选择这两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住所离海河很近。
众所周知,自己很闲,海河水大……
“小斩,小心一些,特别是那个日本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配有两名忍卫。”
“恩。”
日本军方与日本国内比壑山、鱼龙会、黑龙会、阴阳寮、伊贺神宫等组织有深度合作。
这些江湖组织为日本军政要员提供贴身保护,换取这些组织在日本国内的政策支持。
傅斩打开窗户,立刻就有风雨卷来。
他迎着风雨,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雨幕。
白天已经踩过点,傅斩轻车熟路进入日租界。
日租界内,时刻有日本小队荷枪实弹巡逻。
鬼子俨然把租界当成自己永久性的土地,把鸠占鹊巢毫无廉耻明晃晃地刻在脸上。
这时期的日本小队十分精锐,别看个子不高,但个个悍不畏死,枪法、近身搏杀技巧都很可怕。
区区弹丸之国,就是凭借这些士兵,攻略四方。
傅斩躲过两队巡逻小队,走近志村雄有的家宅,他并未第一时间靠近,而是放开自己的感知,去查找藏匿的忍者。
志村雄有的护卫忍是来自比壑山的精锐忍者,两人是一对搭档,从日本来到华夏已经有一年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志村雄有没有遭遇任何危险,甚至连一次磕碰都没有,两人渐渐松懈下来。
在他们的思维里,大清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是一头死去的鲸鱼,鲸落入海,只待鲨鱼分食,再无反抗之力。
两人轮流值夜,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
午夜刚过,两人刚刚交接完成,其中一个矮小的男子藏在宅子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看的入神。
另一个则躺在榻榻米上,捧着一本漫画书看得入神。
两人都喜欢看漫画。
这也是两人能成搭档的原因。
“咔!!”
躺在榻榻米上的忍者骤然听到一声炸雷。
他翻了翻身,没当回事。
已经入夏。
打雷下雨,再正常不过。
“噗通。”
过了一会,好似什么重物砸落在门口。
他抬头看向门外,没有了动静。
身为忍者敏锐让他警剔起来,起身抽出短刃,缓步靠近门口。
距离门口仅剩两步,他抬起短刃,随时准备刺出。
猝然,一道雪亮的刀光,刺穿纸糊的推拉门,刀锋横切,掠过他的眼前。
泛着冷气的刀尖,在他瞳孔里急速变大,最后只剩下璀灿刀光。
这刀,太快了。
他眼睁睁感受着刀身割破喉管的撕裂声,却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一直到脑袋落到地上,他仍未看到行凶之人的面孔。
傅斩拉开门,确认人头已落地,立刻抬步走向主卧。
门里,一颗人头,死不暝目。
门外,一颗人头,同样死不暝目。
区别是外面那颗像被雷劈,焦黑似炭。
只片刻。傅斩从主卧出来,身上夹带一股腥风。
他返回到忍者死亡的地方,把尸体、头颅尽数收入芥子珠,踏步离开院子。
汹涌的海河,饕餮一般,再度吞噬五具尸体。
哗啦啦的水声,随着大旋儿儿旋转,似乎在雀跃。
傅斩顺着海河往上继续前行,水里的大旋儿一直在跟着他,直到法租界。
法租界,临河的一栋小洋楼,里面养着两条猎犬。
猎犬要吠叫,饶命划过猎犬的脖颈,划过洋楼佣人、护卫的脖颈,最后插入馀辽心窝。
馀辽是一个练翻子拳的汉子,勇猛无匹,临死还在反抗。
但傅斩来的突然,刀又快又急。
正如被馀辽用翻子拳震碎心脉的码头苦力,傅斩一式定军山,刺穿他的心脏。
馀辽到死都没来及问出那句:“你是谁?”
傅斩如法炮制,把尸体收起来,又全部倾倒海河里。
海河水大比毁尸灭迹的符录,还要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