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好了,大师兄被抓走了。”
“师父,陈真师弟也被抓走了。”
沙燕急匆匆跑到药馆,霍元甲正在药馆忙碌。
这两天阴雨潮湿,很多年轻时候做苦力的老人关节出了问题,疼痛难忍,药馆挤满老人。
霍元甲给面前老人推穴,直到推穴活血结束,把老人送走。
他才焦急地起身。
“发生了什么事?”
沙燕大口喘息着:“警察署联合安青帮,把大师兄抓了,他们说大师兄是杀死麻五的凶手,还带着两个证人。”
“陈真师弟和他们争论,被警察署的黑皮说成同党一起抓了。”
这时,只听哗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隔壁传来,很快武馆的学徒拿着棍棒,出现在药馆前。
“不好好练功,都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许大友站在前面:“师父,我们都知道了,我们要去救大师兄和六师弟。”
学徒里,有人喊道:“师父,安青帮欺人太甚,现在都敢抓我们的人,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我想想都怕。我妹妹才十二,我不想她被当猪崽卖到国外。”
“师父,跟他们拼了吧!!咱们天天习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现在。”
“师父,就算死,我们也认了。”
“……”
霍元甲感受到徒弟们的汹涌烈火,但凡他说一个走字,这团烈火瞬间就会炸开。
无论烧向何处,最终还是会烧死自己。
这里每一个汉子,都不是一个人,他们身后都是一个家庭。
我不能带你们去死!
霍元甲拳头死死攥在手里。
“如果还认我这个师父,立刻回武馆!”
“振声、陈真我来想办法救,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冷水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做任何事情之前,想一想你们的父母家人。”
“大友,沙燕带你们师弟师妹回去。”
几十个汉子寂然无声,一股浓稠的哀意在人群中萦绕。
帮会、洋人、朝廷三座大山,任何一座压在他们的背上,都会让他们感到窒息。
更何况,这次是三座大山,一起压下来。
人群里,一个汉子突然跪下。
“师父,我边奇给您磕头。”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
砰砰砰……
跪下的汉子很快额头见血。
他被许大友硬扶起来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津门大侠不愿出头对付洋人,自有人愿意。
前些天,有人找到他,邀请他添加义和拳。
那时,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叫什么张策说是武道超群,有臂圣之称,却听也没听过。
哪有津门大侠威武。
而现在,他对津门大侠彻底失望。
霍元甲心若针刺。
边奇,一个热心肠的汉子,天天精力最旺,喜欢帮助师弟师妹,有事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他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
“边奇,千万不要冲动,做事之前多想一想边晴……”
霍元甲的喊声不知有没有进入边奇的耳里,他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师父……”
“师父,我!”
“……”
又有五个汉子跪下,磕头,离去。
“还有要走的吗?没有的话,马上去练功。”
“大友,沙燕,照顾好师妹师弟。”
许大友和沙燕点头,带着师弟师妹离去。
霍元甲站在药馆一会儿,走入药馆,进了后院,片刻后揣着三根金条离开雨花巷。
武馆内,许大友、沙燕等人根本没有心思继续练拳,心里时刻牵挂着刘振声和陈真。
一直到天黑。
武馆该关门的时候,王云影来找霍元甲,许大友、沙燕却都不知道。
王云影说下午时分,霍元甲拿走家里积蓄离开,一直没有回来。
许大友、沙燕心里同时一个咯噔。
“师娘,师父说要去那儿吗?”
王云影回忆道:“我问元甲拿那么多金子干什么,他说去救振声和陈真,应该是去了在日租界的警察署。”
许大友:“我们去警察署。”
三人一起出发,很快来到日租界警察署。
许大友正要进去询问,突然被一个戴着毡帽的中年男人强拉着离开。
“我是黄家人,千万不要进去,进去就出不来。”
霍元甲的徒弟黄文发在国外留洋,家里颇为家世。
许大友问道:“三师兄回来了?”
“少爷还在英国,老爷让我来。”
男子继续往前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前面馄饨摊儿。”
许大友急忙道:“我去叫师娘师妹。”
四个人坐在馄饨摊上。
“你们可以叫我老林。”
男子没有拐弯抹角道:“霍师父被警察署抓了,理由是行贿警察,他身上带的金子就是铁证。”
王云影惊讶到失声:“这算什么罪名,整个津门谁不知道要想找警署办事都得送银子?”
老林道:“夫人,你还没明白吗?罪名不是关键,关键是别人要整你们。”
“老爷让我告诉你们,赶快搬走吧!雨花巷不能再待。”
“一日不搬,霍师傅一日出不来。待的久了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对了,老爷还让我告诉你们,霍师傅那两个徒弟别救了,他们已经被判处死刑,阮止的案子让他们顶了。”
“警察署已经结案,警察署署长亲自拿着文书找总督大人签的字,后日行刑问斩。”
王云影猛地脑子一沉,昏昏荡荡,一头栽倒。
幸好沙燕眼疾手快,扶住王云影。
“师娘,师娘,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沙燕会一些急救手段。
王云影幽幽醒来。
这时,老林叹了一声,说道:“老爷看在少爷的面上才让我跑这一趟。要我说,你们赶快回去收拾行李家当,再去向安青帮王龙头磕几个头服个软,明天兴许霍师傅就能出来。”
“不能搬!!元甲说过,毋宁死,也不搬。”
一旦津门大侠搬走,将会死更多的人。
到时,元甲如何自处?
他会伤心到自戕。
“大友,沙燕,咱们去求求武行的卢师傅,他和总督大人是戏友,又是元甲的前辈,他说话一定管用。”
许大友、沙燕和王云影踏着夜色离去。
老林摇了摇头,迈步离开,这事儿找谁都不行,面子终究抵不过银子,何况还是洋人参与其中。
卢全忠是津门武行的头面人物,也是唯一的理事,辈分高,年龄大,津门大小武事都由他操持。
即使是津门大侠,义青帮龙头,也仅仅是副理事,足以见得卢全忠的声望。
许大友三人来到卢全忠的府邸,足足敲了大半炷香的功夫,竟也没叩开门。
许大友分明听到府内有咿咿呀呀的戏声。
“师娘,卢全忠不见我们。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怎么办?元甲还在牢里,振声、陈真已经判了死刑。我们得救他们。”
沙燕做过津门附近山头的土匪,后来被霍元甲用拳头感化,成了他的徒弟。
此刻面临走投无路的窘境,她又想起自己的老本行。
“师兄,师娘,不如咱们劫狱吧?”
王云影还未开口,许大友立刻拒绝。
“不行!劫狱只能用在最后彻底没有办法的时候,那太危险了。”
“现在不就是吗?!”
“不是!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大友,你有什么办法?”
许大友向来不以智慧见长,王云影只感到荒唐,竟连大友都有办法了。
“找我叔。”
“??”
许大友三代单传,哪来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