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斩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前行。
日升月落,走了一日。
第二天中午时分出了江西地界,进入皖地。
芥子珠里的包子也吃完了,走了一路,感觉有些腹饥。
傅斩想着寻一个地方吃饭,在官道边看到一个简陋的羊肉汤店。
店里人不少,熙熙攘攘。
“不用了。”
“小二,再烫壶酒。”
“嘿,前面镇子有个暗娼,滋味儿美得很。”
“不用了。”
“……这趟得省着点花。”
“小二,加点汤。”
“……”
傅斩进入店内,要了三碗羊肉汤五个饼一壶酒,刚坐下不久,远处烟尘滚滚,来了几匹马。
看到马上的人,傅斩心里一沉,怎么又碰见她们了?
来人是林黑儿、崔小蝶,还有一个富家翁,一个伙计打扮的精壮汉子。
这四人是要去冠县参加拳会。
傅斩视林黑儿如瘟神。
但傅斩太显眼,主要是大圣,耍猴的手艺人本就少见,何况那么漂亮的猴儿。
林黑儿看到傅斩,径直走了过去,在傅斩隔壁坐下。
崔小蝶正要给傅斩打招呼,被傅斩眼神逼止。
富家翁叫孙敛,是米行东家,他久在生意场上打拼,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发觉崔小蝶和林黑儿好似和傅斩相识,但傅斩又不怎么愿意搭理两女。
他心里越发好奇。
林黑儿的身份可不一般。
白莲无主,实职分为坛主,香主,再之上只有圣女和两个副教主。
虚职则多了,大都是护法、长老。
林黑儿的师父是白莲圣女,据说得了大贤良师的道书密卷,有通天之能,能制治百病、刀枪不入的符水。
孙帘只是一个坛主,他想巴结林黑儿,如果能攀上那位圣女的高枝,那就在好不过了。
他把傅斩当成一次机会。
于是,他主动向傅斩打招呼:“小兄弟,看着很眼熟,敢问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能否过来挤一挤,一起吃顿便饭?”
“一切饭钱由我来付。”
傅斩抬头扫了一眼孙帘,没有说话。
“喂,小子,我家老爷在和你说话,没有听到吗?”孙帘手下的伙计看傅斩这个样子,皱眉喝问。
傅斩依旧没有说话。
官道边,来来往往江湖人很多,店家见惯了‘你瞅谁,瞅你咋滴’的冲突,急忙过来打圆场。
林黑儿和崔小蝶也立刻让不知死活的伙计闭嘴。
店家走后,林黑儿起身主动向傅斩讲了一声:“抱歉,之前误会你了。”
傅斩道:“用不着道歉,我不介意你是否误会。”
林黑儿:“你”
傅斩说的是实话,他不介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
孙帘确定林黑儿和傅斩非但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否则不会说些误会之类的话。
很象是一对情侣之间的摩擦。
只是他不是很明白,林黑儿怎么会看上一个穷耍猴的,邋里邋塌,长得还很一般。
可能这就是爱吧!
他心思一动,起身拉着小二问了几句话,随后走出汤店,在拴马桩边徘徊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孙帘给傅斩的马投了巴豆粉,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成全林黑儿和傅斩。
“耍猴的马拉稀,不得不和林黑儿同骑,马儿颠簸,摩擦之间,有天大的误会也自解了。”
孙帘对自己的小手段相当得意,男女之间不就那点裤裆里的事儿么。
却不曾想,异常警觉的傅斩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已经把孙帘默默拉入死亡名单。
很快,傅斩的羊肉汤和饼子都端了上来。
傅斩撕开热腾腾的饼泡在汤里,也不待汤凉,混着肉饼送入肚里。
三碗羊肉汤五个饼一壶酒,很快一扫而空。
“小二,结帐。”
小二人快傻了,心想这人长着铁肺铁舌不成?
他跑过来收钱。
傅斩正要结帐,却突然愣住。
他从不缺钱。
杀人多,捡钱也多。
“我应该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怎么不翼而飞?”
傅斩的银子分放在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芥子珠内,一个是袖筒里。
现在这两个地方的银子,全部不见。
“偷到老子身上。”
傅斩拧眉,死死盯着孙帘,不用多想,肯定是这厮。
“敢偷了我的银子!”
孙帘几人正在吃饭。
什么银子?
孙帘纳闷抬头。
略一思索,便想清楚其中关节。
敢情这个耍猴儿的还是个吃白食的无赖。
“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若是没钱,我替你付一顿饭钱也是小事一桩。”
“但怎么能无端污我清名?”
林黑儿也道:“傅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孙先生不缺金银,怎么会偷盗你的银子?”
崔小蝶同样不信,孙帘绝不是什么穷苦人家,教内很多金银都来自他的捐赠。
傅斩眯起眼睛,杀气毕露。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方才做了什么,说什么无端污你?你为何对我的马下毒?”
下毒?
林黑儿、崔小蝶不敢置信看向孙帘。
孙帘哪里会承认:“小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又不认识你,又不知道哪匹马是你的?我如何给你的马下毒?”
傅斩也不想多作解释。
手腕上的芥子珠寒光一闪,一把刀子出现在傅斩手上。
汤馆的客人看到亮了刀子,立马端着碗跑出去,蹲在官道上,一边吃饼,一边看戏。
林黑儿脸色发青,孙帘不可能毒马、盗钱
没成想,傅斩竟然是个吃霸王餐的无耻无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傅兄,你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不想看到死人,索性自己掏钱息事宁人。
但一摸口袋
“我的银子不见了。”
崔小蝶闻言一怔,立刻摸向自己腰间,空空如也。
“我的银子也丢了。”
孙帘和他的伙计,立马去翻找自己的银子,无一例外,全部不见。
“老爷,我们的钱也丢了。”
孙帘脸色难看至极,他带了足足一万三千两银子,这些银子是给教中高层,以求谋个好差事,再不济买个香主当当,现在却都没了。
傅斩发现不对,看来是误会了孙帘,但毒马绝不是误会。
店家本来在吃瓜,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劲,两桌客人都没银子,但羊肉汤饼可都被他们吃进了肚子。
“哎哎,我说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只为讹小店一点银子?”
傅斩额头青筋直跳。
林黑儿等人俱是脸色难看。
吃霸王餐,这名头传出去可太丢人了。
几个人对峙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道爽朗的声音。
“店家,他们的钱我付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一点小钱,不必太过苛责他们。”
傅斩看到说话的那人,收起刀子。
大圣吱吱吱叫两声,被傅斩拍了拍脑门,让它闭嘴。
林黑儿急忙上前道谢,询问姓名。
“不用了。”
那人很大度地说:“区区一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姓名就不必了。”
“不过,我的确看到那个富家员外去马棚下药。”
“姑娘,你和他们同行,得千万小心。”
林黑儿这次选择了相信。
陌生的好心人,总不会无端污蔑孙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