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正准备去拿一串掌中宝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她。
赵灵儿的脸更红了,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我我比较保守啦,总觉得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结婚的时候。”
她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像蚊子叫,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想想,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人家可能早就嫌我太古板了。”
萧逸尘收回手,重新靠回椅背。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第一次将她和那块价值三百万美金的名表剥离开来。
原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真的还有这样傻得可爱的姑娘。
他拿起酒瓶,跟她的轻轻一碰。
“不是你傻。”
“是那个男人配不上你的这份干净。”
赵灵儿的心,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萧逸尘,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份平静的认可。
“噗嗤。”
她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丝毫阴霾。
“萧逸尘,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一套一套的。”
她拿起一串烤翅,学着他的样子,毫无形象地啃了一大口,然后把签子递到他面前。
“喏,奖励你的!”
萧逸尘瞥了她一眼,没接。
“我从不吃别人剩下的。”
“你!”赵灵儿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像一只被惹毛了的仓鼠,“我还没下口呢!这是新的一串!”
“那也不吃。”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萧逸尘慢悠悠地说。
赵灵儿被他这句古董般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拿起那串鸡翅,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咬的是萧逸尘的肉。
看着她那副又气又笑的娇憨模样,萧逸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不知不觉,己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周围的食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们这桌,仿佛被时间遗忘。
“好了,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萧逸尘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老板,结账!”
“好嘞!一共一百六十八!”
萧逸尘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夜风吹过,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对还坐着的赵灵儿说:“你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赵灵儿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她身子晃了一下,脸颊因为喝了酒而泛着诱人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灯光下闪烁着,眼神却有些闪躲。
“我”
“怎么了?”萧逸尘问。
“我我不想回酒店。”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萧逸尘愣住了。
“不回酒店你去哪?”他眉头微皱,“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赵灵儿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那你总得有个地方住吧?”
赵灵儿沉默了。
她能去哪呢?
那个冰冷的,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嘴等着吞噬她。
只要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份死寂,刚刚被驱散的孤独和恐惧,就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给了她短暂温暖和安全的男人,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酒精壮了胆,绝望推了一把。
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看着萧逸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我能跟你回家吗?”
萧逸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大姐,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声音都变调了。
“跟我回家?咱俩满打满算,认识不到三个小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赵灵儿被萧逸尘那看骗子似的眼神刺得脸颊滚烫,她慌乱地摆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哭腔。
“酒店的房间那么大,那么空,我一进去就会想起想起刚才巷子里的事,我害怕。”
说着,那双刚刚止住泪水的杏眼,又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像只被暴雨淋湿后找不到家的小猫,浑身都散发着无助的气息。
“而且我手机和钱包都在我前男友的车上,吵架的时候跑得太急,什么都没带。”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萧逸尘听完,太阳穴突突首跳。
好家伙。
没钱,没手机,还没胆。
这哪里是捡了个美女,分明是捡了个祖宗。
他目光重新落在赵灵儿身上。
不可否认,这姑娘确实漂亮得惊人,尤其此刻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心生怜惜。
但萧逸尘不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的心,在被苏晴撕碎又踩过几脚后,早就变得坚硬而冰冷。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这是他用三年婚姻和净身出户的代价,换来的血泪教训。
仙人跳?图财?虽然他这破地方没什么财可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行。”
萧逸尘的拒绝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冷得像冰。
“绝对不行。我那地方小,就一张床,孤男寡女,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我可以睡沙发!打地铺也行!”赵灵儿急了,生怕他下一秒就转身走人,“我保证不给你添任何麻烦!就一晚上,天亮了我就走!”
她甚至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举到耳边,一脸真诚地作发誓状。
“这不是睡哪的问题。”萧逸尘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他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告罄,“小姐,我们认识不到三小时。我不能随便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家,这对我,对你,都不负责任。”
“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赵灵儿的眼泪终于还是没绷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刚才要不是你,我我可能己经”
她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比任何哭诉都更让人心悸。
萧逸尘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