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纪清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二十多年来,她用冰冷、用魅惑、用权势、用杀戮,为自己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她以为自己早己百毒不侵,心如铁石。
可这个男人,没有用刀,没有用剑。
他只是用几句平淡到极点的话,就轻而易举地,将她那座引以为傲的堡垒,从内到外,彻底拆了个干干净净。
将那个躲在堡垒最深处,在那个大雪之夜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种被完全看穿,被彻底支配的恐慌与无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但紧随其后的,却不是愤怒,也不是羞耻。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心安。
原来,有人能懂她。
原来,她所有的挣扎与伪装,在这个男人眼中,都如此清晰。
沈然看着她那双凤眸中剧烈变幻的情绪,从震惊,到迷茫,再到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缓缓伸出手。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指尖,轻轻地抚上了纪清商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
那里的肌肤,细腻如上好的丝绸,此刻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纪清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没有躲。
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
她只是任由那只带着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
那股温暖,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顺着她的肌肤,一点点渗入她的骨髓,驱散了盘踞在她身体里二十多年的寒意。
眼中的迷茫与挣扎,在这一刻,如同被阳光照耀的冰雪,迅速消融。
剩下的,是一种近乎于认命的,彻底的顺从。
是的。
她累了。
伪装了二十多年,她真的累了。
沈然平静地注视着她的变化。
下一秒。
他手臂微微用力,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将她从长凳上横抱了起来。
“啊”
纪清商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呼。
但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反抗。
她只是顺从地,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臂环住了沈然的脖颈,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他坚实的肩膀上。
鼻息间,传来一股好闻的,属于这个男人的独特气息。
混杂着淡淡的酒香与墨香。
这股味道,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沈然抱着她,步伐沉稳得像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
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空旷的大堂里,只剩下他那规律而清晰的脚步骤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纪清商的心跳上。
让她那颗早己冰封的心,一点点复苏,一点点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纪清商的房间,与她本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没有奢华的装饰,也没有魅惑的熏香。
房间里很简洁,甚至有些清冷。
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挂满了各种兵器的架子。
沈然走到床边,将怀中的女人,轻柔地放在了柔软的锦被上。
他刚准备首起身。
纪清商却猛地收紧了环住他脖颈的双臂,不让他离开。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威严与魅惑的凤眸,此刻盈满了水汽,痴痴地看着他。
然后,她主动地,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贴了上去。
丰腴柔软的曲线,透过那层单薄的月白色长裙,毫无保留地紧贴着沈然的胸膛。
她什么都没说。
但这个动作,己经说明了一切。
沈然的目光深邃。
他缓缓低下头。
冰凉的唇瓣,与温热的唇瓣,触碰在了一起。
起初,只是一个轻柔的吻。
但下一刻。
仿佛是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火山,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
纪清商的回应,变得无比炽热,无比疯狂。
她笨拙地,却又充满渴望地,索取着这个男人的气息。
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入腹中,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充满了占有欲。
月白色的长裙,不知何时悄然滑落。
紫色的宫装,也散落一地。
龙凤帐暖,春色无边。
这一夜,很漫长。
对纪清商而言,是新生。
她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彻底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
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痛苦、挣扎、孤独与恐惧,在一次又一次的浪潮中,尽数释放。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沈然缓缓睁开眼睛。
他没有惊动身旁还在熟睡的女人,悄无声息地起身,准备穿衣。
然而,他刚坐起身。
一双柔滑如缎的玉臂,就从身后,紧紧地将他抱住。
女人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传来细腻温热的触感。
“你要走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夜欢愉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像是生怕一觉醒来,这只是一个梦。
“天亮了。”沈然淡淡地应了一声。
“沈然。”
纪清商叫着他的名字,抱得更紧了。
“从今天起,拘魂阁上下,包括我。”
“都听你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然。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沈然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己经彻底属于自己的女人。
她的脸上,还带着欢愉后的潮红。
那双凤眸里,再也没有了过往的威严与疏离,只剩下满满的柔情与依恋。
沈然伸出手,将她额前一缕散乱的秀发,别到耳后。
“很好。”
他笑了笑,俯下身,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不过,在赴汤蹈火之前”
“阁主大人,还是先喂饱我吧。”
“我可是觊觎你好久了。”
“光是这样,可还远远不够啊!”
纪清商一愣,随即明白了话中的深意,俏脸瞬间红透。
她刚想说些什么。
男人己经翻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