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的画舫,一如既往的静谧。
细密的雨丝敲打着船篷。
发出沙沙的轻响。
为这方小天地平添了几分宁静。
沈然坐在桌案前。
指尖正缓缓划过一张泛黄的地图。
那是北境的舆图。
山川、河流、关隘、城池。
一一标注其上,详尽无比。
他的目光,在几个关键的隘口和城池上反复流连。
脑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北境,将会是他布局天下的第一个棋盘。
不容有失。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
船舱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掀开。
伴随着一阵香风,一道曼妙的身影。
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嘿嘿,公子,我又来了。”
柳如意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小狐狸。
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沈然。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罗裙。
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许是来的急,发梢还带着一丝雨后的湿润。
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媚。
沈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
落在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
“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不好好看店,天天往我这里跑做什么?”
柳如意闻言。
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她几步走到沈然身边。
委屈地嘟起了红润的嘴唇。
“公子”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
带着一丝撒娇的鼻音。
“你都要走了,还不兴人家多陪陪你吗?”
那模样,活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她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要不,公子带我一起走?”
“只要公子带我走,我保证,现在就回去乖乖看店!”
沈然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
“胡闹!”
他伸出手指。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你若是跟我去了北境,金陵城怎么办?”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卷宗。
“风媒离了你,就是一盘散沙。”
“还有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哪一个不需要你派人日夜盯着?”
“更别说醉仙居了,那么大个摊子,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沈然的话,条理清晰,不容反驳。
可柳如意听了,心里却更酸了。
她知道公子说的都对。
她也知道自己留在金陵,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可一想到,他要去那冰天雪地的北境。
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她的心就揪着疼。
“环儿和小棠,她们都可以的”
柳如意小声嘟囔着,声音里满是失落。
沈然摇了摇头。
“我可信不过她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像是一道暖流。
瞬间涌入了柳如意的心田。
她那双黯淡下去的桃花眼,猛地亮了起来。
公子,是信重自己的。
在他心里,自己是独一无二,是不可替代的。
这个认知。
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可紧接着,离别的伤感。
又如潮水般将这丝甜蜜淹没。
她再也忍不住,从身后。
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沈然的脖子。
将那张娇媚的脸蛋,埋在了他的后颈。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一丝湿润。
“公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若是也会武功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像慕容将军,像顾清绝一样,陪着你去北境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
己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像她这般骄傲的女子。
何曾有过如此自卑脆弱的时刻。
沈然心中一软。
他能感受到怀中娇躯那轻微的颤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
覆在她环在自己脖颈的柔荑上,轻轻拍了拍。
“谁说的?”
他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
低头看着她那双己经蒙上水雾的桃花眼。
难得地放柔了声音。
“在我这里,你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慕容雪是枪,顾清绝是剑,她们是杀伐的利器。”
“而你”
沈然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我在金陵城的眼睛,是我的耳朵,更是我的定海神针。”
“有你在后方,我才能在北境,心无旁骛。”
“你做的事情,比她们任何一个,都更重要。”
柳如意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安慰。
只有满满的认真与信赖。
她那颗慌乱不安的心。
终于一点点地安定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沈然的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
雨点击打着船篷,奏出一曲急促而杂乱的乐章。
船舱内,烛火摇曳。
一室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
柳如意才微微喘息着离开他的唇。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公子,今晚”
她仰起头,一双桃花眼,媚眼如丝。
“我留下,好不好?”
沈然看着她这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
只是低下头,用行动,回答了她。
夜,还很长。
船舱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晃了一下,旋即熄灭。
只剩下窗外连绵的雨声。
和舱内,那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