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顺着发梢滴落。
滑过脸颊，浸入衣领。
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昏黄的灯火，晃动的船舱。
还有站在她面前的几道身影。
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沈然。
那个身份尊贵的六公主，萧君仪。
那个在醉仙居见过一面的妩媚女子，柳如意。
以及被自己击败。
此刻满脸苍白的女将军，慕容雪。
她们都在。
都在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目光，看着自己。
顾清绝垂下头。
下一秒，她那双刚刚恢复神采的清冷眸子。
骤然凝固！
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根粗麻绳，。
以一种极尽羞辱的方式，将她牢牢地捆绑在椅子上。
绳索深深地勒进衣料。
将她引以为傲的火爆曲线。
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紧绷的布料下，是令人窒息的弧度。
那不是捆绑。
那是
一件充满了禁忌意味的艺术品。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怒火。
在她心底炸开！
她下意识地便要运起内力。
挣断这该死的绳索！
然而，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经脉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软得提不起半点劲。
怎么回事？！
那十几颗被强行喂下的药丸。
在这一刻，发挥了它们歹毒的效用！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但她的脸上。
那股孤高冷傲的气质。
却没有丝毫消减。
她缓缓抬起头。
迎上沈然的目光。
那眼神。
依旧是看蝼蚁一般的轻蔑与不屑。
仿佛被捆在这里的，不是她。
船舱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如意、萧君仪、慕容雪，三个女人都没有说话。
她们似乎都在等。
等沈然开口。
就连顾清绝，也在等沈然开口。
她做好了准备。
迎接拷问，迎接折磨，迎接死亡。
做杀手的，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落入敌手，有死而己。
她不是没有这个觉悟。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还是以这样一种，毫无尊严的方式。
然而，沈然偏偏不开口。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脸上挂着那抹让顾清绝无比憎恶的微笑。
用一种欣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像是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种无声的审视，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人煎熬。
顾清绝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但她依旧昂着头，不肯露出半分怯懦。
良久。
沈然终于有了动静。
但他却不是对顾清绝说话。
他转过身，仿佛忽略了她的存在。
目光落在了慕容雪的身上。
“京郊大比在即，派慕容将军回营吧。”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慕容将军乃是人中龙凤，当个小小的护卫，实在是屈才了。”
此言一出。
慕容雪猛地一怔。
她抬起头，那双茫然的凤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让她回去参加大比？
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一旁的萧君仪，己经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
“本宫也有此意。”
她转向慕容雪，目光中带着鼓励。
“慕容将军可要好好加油，好好杀杀那些男子的锐气。”
“到时候，本宫也会亲自去观礼，为你加油。”
慕容雪的脑子，嗡的一声。
彻底乱了。
她看到了什么？
沈然指挥公主。
公主，竟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同意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调来当护卫，是公主对她的敲打和羞辱。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从头到尾，决定她前途命运的。
都是眼前这个，她之前鄙夷到极点的男人！
他一句话，就能让她错过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
他一句话，又能让她重返沙场，争夺帅位！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雪缓缓站起身。
她看着沈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句“多谢”，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骄傲，让她无法对这个男人低头。
沈然似乎也看穿了她的窘迫。
他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刺客，我不准备上报官府。”
“还请各位，做好保密工作。”
说罢，他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女人。”
“不行！”
萧君仪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她一步上前，挡在沈然面前。
“本宫也要陪你一起审！”
那双清冷的凤眸里，写满了警惕与不情愿。
让她把沈然。
和一个如此绝色的女刺客，单独留在这小小的船舱里？
她一万个不放心！
沈然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想笑。
他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免得宫里人生疑。”
“你先回去。”
“这里，交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萧君仪还想说什么。
可对上沈然那平静的目光，她后面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
从她坐上他大腿的那一刻起，她就反抗不了了。
“哼！”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慕容雪神色复杂地看了沈然一眼。
也跟着萧君仪，快步离开了船舱。
船舱里，只剩下了沈然、柳如意，和被绑在椅子上的顾清绝。
柳如意走到沈然身边，吐气如兰。
“公子，那奴家呢？”
沈然伏到她耳边，轻声道。
“抓紧调查这个刺客的来历，还有她背后的组织。”
“苏家那边，暂时不要惊动，继续监视。”
“是，公子。”
柳如意恭敬地应了一声。
走到船舱门口时，她忽然又回过头来。
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在沈然和顾清绝之间来回扫视。
她咯咯一笑，带着一丝调侃。
“公子，这样的女子，奴家最了解了。”
“外冷内热，嘴硬心软。”
“若是她成了您的人，恐怕就再也生不起杀您的心了呢。”
沈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做好你自己的事。”
“好嘛好嘛，奴家这就去。”
柳如意委屈巴巴地撅了噘嘴，这才转身，消失在了帘子后面。
船舱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不，是死寂。
雨点敲打着船篷，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以及
女人身上独有的幽香。
沈然回到船舱。
径首走到顾清绝的对面。
他搬过一把椅子。
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双腿岔开，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近距离地，凝视着眼前的绝色杀手。
灯火昏暗。
那被绳索勾勒出的玲珑曲线，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
每一个惊心动魄的细节。
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顾清绝的身体，猛地绷紧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羞愤，涌入心头！
她那张原本苍白的俏脸。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最后，变得猩红如血。
那不是娇羞。
那是极致的愤怒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