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张舒窈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故意挡住父亲的视线，"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张建国这才放下报纸，目光在李沐言身上停留了两秒："坐。"
李沐言选了张单人沙发，腰背挺直得像在参加面试。茶几上摆着几本高校招生简章，最上面那本京都的封面有些卷边，像是被反复翻看过。
李沐言正在紧张不知道如何和张建国进行交流。
张子豪突然从沙发后冒出来，对李沐言说："李哥，你最近上网没，你被采访的视频，网友把你们采访剪成cp合集了！哈哈！"
其实，这些日子李沐言一直在赚钱，根本就没去过网吧。
"张子豪！别瞎说。"张舒窈大喊一声。
李沐言尴尬地咳嗽一声。
"吃饭了！"林老师的喊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张建国收起报纸，起身时拍了拍李沐言的肩膀："小伙子，放松点，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李沐言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一直紧握着，掌心全是汗。他偷偷看了一眼张舒窈，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两人视线相撞，又同时别开脸。
红烧肉的香气越发浓郁，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午饭以后话题从"今天的鱼很新鲜"硬转到"今年天气真热"，就是没人敢提那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大事——高考查分。
"系统五点准时开放。"张舒窈突然打破沉默，"还有三十分钟。"
"舒窈，电脑准备好了吗？"
张舒窈的卧室比李沐言想象中整洁。书架上分门别类摆着教材和小说，床头贴着几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文综大题要点"和"别紧张！"。台式机电脑已经打开，查分系统登录界面静静地等待着。
"你坐这儿。"张舒窈指了指电脑椅，自己拖来一把折叠椅紧挨着坐下。李沐言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氛。
张家人都挤在了门口。林老师手里攥着一包纸巾，张建国假装镇定地抱着胳膊，连平时上蹿下跳的张子豪都安静地扒着门框，眼睛瞪得圆圆的。
"还有十分钟。"张舒窈的声音有点抖，她点开准考证照片，开始反复核对号码，"……5"。
李沐言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准考证也摆在桌上：……8。
"要不……我出去等？"林老师突然说，"太紧张了，我心脏受不了。"
"妈！"张舒窈哀嚎一声，"你别这时候走啊！"
张建国清了清嗓子："都冷静点，不就是个分数吗。有啥紧张的。"
他说得轻松，自己却不知不觉站成了标准的警姿，后背绷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李沐言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数字时钟，看着秒数一点一点跳动。13:59:55，张舒窈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一起按。"她小声说，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百米。
李沐言反手握住她汗湿的手掌，另一只手悬在键盘上方。他能感觉到张舒窈的脉搏跳得飞快，和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
"五、四、三……"张子豪在门口开始倒计时。
李沐言闭上眼睛。前世查分时的记忆突然涌现——昏暗的网吧，578分的成绩，以及……
"二、一！"
食指落下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接着是网页刷新的声音，张舒窈倒吸一口冷气，然后——
"啊啊啊啊啊！"
尖叫几乎刺穿张舒窈和李沐言的耳膜。张舒窈睁开双眼屏幕上分数显示在眼前：
春省 英城市 第一高级中学 张舒窈 准考证号： ……5
语文：135
数学：140
英语：138
文综：276
总分：689
"689！我考了689！"张舒窈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扑进刚冲进来的林老师怀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妈！我应该能去京都了！我肯定能去燕京了！"
李沐言看着激动张舒窈，真心的替他开心。激动过后，他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码，食指用力的点击鼠标左键。电脑屏幕在急速的刷新界面，刷新结束后屏幕显示：
春省 英城市 第三高级中学 李沐言 准考证号： ……5
语文：137
数学：142
英语：146
理综：285
总分：710
张建国两步跨到电脑前，弯腰盯着屏幕，像是要确认这不是幻觉。然后他突然转身，重重拍在李沐言背上："好小子！710分！搞不好会成为市状元啊。"
这一巴掌差点把李沐言拍趴下。他扶着桌子稳住身体，视线却无法从屏幕上移开。710分，比他前世高出132分。那些在家刷题的深夜，那些在菜市场吆喝的清晨，那些险些放弃的瞬间——全都在这一串数字中得到了报偿。
"哥！你太牛了！"张子豪蹦过来拽他的胳膊，"你这京都也稳了！和我姐可以双宿双飞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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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豪，别瞎说，再说我打你了。”张舒窈面带红晕说道。
李沐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真实得令人欣喜。这不是梦，他真的改变了命运。
"沐言……"张舒窈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你掐我一下……"
李沐言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触感温暖柔软。张舒窈"哇"地又哭了出来，这次却带着笑："疼！不是梦！"
房间里顿时乱成一团。林老师忙着打电话报喜，张建国翻箱倒柜找珍藏的五粮液，张子豪则翻出过年剩下的烟花，嚷嚷着晚上要放。只有李沐言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那个710分的成绩，恍如梦中。
"快给你爷奶打电话啊。"张舒窈用脚尖轻轻踢他，眼睛还红着，却亮得惊人。
电话接通时，爷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孩子怎么了？"
“爷爷，成绩出来了，我710分”李沐言简短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老人跌坐在椅子上。奶奶的喊声隐约传来："老头子！老头子你咋了？"
"爷？爷！"
"没……没事……"爷爷的声音终于响起，喘得厉害，"好……好啊……"
从座机听筒里面传来奶奶在喊着向邻居报喜，李沐言仰起头，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刺得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