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讲述他从小因为性格和外貌像女孩而被欺凌，讲述他对女性身份的渴望。
讲述他如何通过学习化妆、穿着女装、甚至压低嗓音来努力靠近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我……我在网上一直以女生的身份活动，在漫展上遇到了你……阿杰，你那么阳光，对我那么好，是我从来没感受过的……”
王珂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太贪恋那种感觉了……我怕告诉你真相你就会离开我……所以我……我就一直骗了下去……”
“我没想伤害你的……我真的没想……”他反复强调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稍微有了一丝变化。
【性别认知障碍？这……】
【虽然是心理问题，但骗人就是不对啊！】
【可以理解他的痛苦，但不能原谅他的欺骗！】
【阿杰太惨了，这心理阴影得多大啊！】
【报警吧！这属于诈骗了吧？】
阿杰听着王珂的讲述，脸上的愤怒未消，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恶心，有愤怒，也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和怜悯？
但他很快甩开了那丝怜悯。
被骗的是他，被当成傻子一样耍了半年的是他！
“所以呢？”阿杰冷笑，“因为你可怜，你就有理由骗我？把我蒙在鼓里，看着我象个傻逼一样对你掏心掏肺，你很得意是吧？”
“不是的！我没有！”王珂猛地抬头，泪流满面，“我每一天都活在害怕里！我怕你发现！奥奥它……它每次那样对我，我都吓死了……”
他看向奥奥，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一丝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它能看出来？我明明……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这个问题，也是直播间无数观众的疑问。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凡身上。
林凡缓缓开口。
“这个问题，恰好回到了我们最初的内核——动物的感知能力。”
“我之前说过，狗狗识别个体，依靠的是一套复杂的综合判断系统，包括视觉、听觉，但最重要的是嗅觉。”
“它们能嗅闻到我们人类无法察觉的、信息素层面的细微差别。”
“王珂先生，”林凡看向王珂，语气客观得象是在分析一个案例，
“即使你的外表、声音、行为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使用了激素药物来改变一些体态特征。”
“但你天生的、基础的染色体所决定的生理性别，所带来的某些深层生物信息素，是难以完全掩盖的。”
“尤其是男性体内固有的雄性激素相关气息，对于嗅觉伶敏的奥奥来说，就象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明显。”
“当它从你身上嗅到这种与‘女性外表’严重冲突的雄性信息时，它的本能就会将其判定为‘异常’、‘欺骗’和‘潜在威胁’。”
“所以，它才会表现出如此强烈且持久的排斥和警告行为。”
“它不是在针对你个人，而是在忠于它的本能，保护它认定的主人，免受它无法理解的‘异常个体’的侵害。”
林凡的解释，深入浅出。
既解答了疑惑，又巩固了他“动物行为学专家”的人设。
【原来如此！信息素！懂了！】
【奥奥：我凭本事闻出来的！】
【所以不是奥奥针对他，是他自己漏洞太大，骗不过狗鼻子！】
【主播牛逼！这知识储备我服了！】
【给奥奥加鸡腿！立功了！】
王珂听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了然。
他输了，输给了一只狗的鼻子。
阿杰也沉默了。
他看着脚下依旧警剔地盯着王珂的奥奥，心中百感交集。
是这只他从小养到大的狗，在他被虚假感情蒙蔽双眼的时候，一次次地用它的方式发出警告，试图唤醒他。
而他，却差点因为所谓的“爱情”，忽略了最忠诚伙伴的提醒。
一股后知后觉的庆幸和对奥奥的感激，涌上心头。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林凡做了总结陈词，“这是一起因个人心理问题引发的、创建在欺骗基础上的畸形关系。”
“王珂先生，你的情况值得同情，但你的行为绝不可取。欺骗换不来真正的爱和接纳，只会带来更深的伤害。”
“我建议你，寻求专业的心理帮助，正视并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通过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须求。”
“至于阿杰，”林凡看向画面中依旧情绪低落的青年，
“你遭受了情感上的巨大欺骗和创伤。我建议你先冷静下来，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可以寻求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
“同时，不要因为这次不幸的经历，就对未来失去信心。”
“奥奥用它的忠诚保护了你，希望你以后能更加信任真正关心你的家人和朋友。”
【主播三观正！处理得太好了！】
【既揭穿了骗子，又给了双方建议，没一味煽动情绪，牛逼！】
【阿杰好好缓缓，还有奥奥和姐姐呢！】
【希望这个王珂真的能去看心理医生吧。】
王珂羞愧地低下头，对着阿杰和镜头的方向，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阿杰……真的对不起……我……我会离开的……”
说完，他不敢再看阿杰的反应，几乎是跟跄着，快步冲向门口。
拉开门，消失在了镜头之外。
那扇门关上，仿佛也将一段荒诞而痛苦的过去关在了外面。
阿杰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没有说话。
奥奥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发出呜呜的安慰声。
阿杰的姐姐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弟弟。
直播间的弹幕也渐渐从激烈的声讨，变成了对阿杰的安慰和鼓励。
林凡知道，这个案子，到此可以画上句号了。
他对着镜头，缓缓说道：“家人们，这件事让我们再次看到，动物有时候比我们更清醒，它们的本能直指真相。”
“也希望大家在感情中，既能保持真诚，也能保有警剔。”
“有时候，身边最不起眼的小生命的反应，或许就是命运给你的提示。”
“好了，这个令人唏嘘的案例就到这里。希望阿杰能尽快走出阴影，也希望王珂能真正面对自己，找到正确的出路。”
“我们今天的直播……”
林凡正准备结束今天的直播。
毕竟时间已经很长，信息量也足够爆炸。
然而，就在他“时间不早”几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直播间的连麦申请列表，猛地又弹出一个新的请求！
id异常醒目——“sos！救命！我家贵宾犬疯了！”
而那备注信息，更是让林凡眼皮猛地一跳！
【林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宝宝！它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疯了！不是叫，是笑！一直发出象人一样的咯咯笑声！还疯狂舔我脸，舔得我脸都火辣辣地疼！我快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