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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杨家院谈旧与新(1 / 1)

第507章 ——杨家院谈旧与新

神秀峰“天开神秀”崖壁的“天”字一横之上。

觉得自己已经吃撑了的精魅少女,识趣地悄然撑伞离去,只留两人在崖边相依。

在这段时间里,苏尝把昨夜想说,却没有说成的北俱芦洲之行的细节,一点点在青衣女子耳边,讲给她听。

同样,阮秀也挑了一些之前在心念通信中未来得及提到,却也让她上心的小镇事情与铺子经营。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如此交换,始终相拥。

末了,阮秀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指上有金红色的火焰跳动。

苏尝看得出来,这火焰山她自身神火与金色心念相融后產生的。

不用青衫年轻人询问,阮秀便轻声解释道,“之前你在北俱芦洲那边,我没帮到你什么。但是宝瓶洲这场南北战爭,我打算做点事情。”

青衣女子手中微微移动,手中的金红色火焰也在空中拉出一条灼热的剑胚雏形,“说来还是从你曾在心河中以高炉铸就心剑昭彰一事上得到的启发。

我打算筑一座神火熔炉,为那些跟隨商行脚步的修士与凡人,铸就心念之兵。

这种专攻心念与神魂的兵锋,可以通过心念传递完成调度与配给,也可以结成战阵。

以后我方兵卒上阵,既有实打实的兵器,也有心念甲兵,可以多一份胜利的保证。”

苏尝伸手覆在阮秀手背上,在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中,缓缓將那柄火焰剑胚收回入女子手上的心字光点之中。

接著他才认真的道,“好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太过耗费你自己的心神。

把高炉放在心河世界之中,以我之心湖、眾人之心海中凝聚的金铁之气,熔炼甲兵就行。

若是之后心河那边的高炉需要人手,我会让崔东山去帮忙筹措,刘羡阳应该也可以帮忙。”

阮秀点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

苏尝忽然抬眼望向小镇方向,眉峰微挑,感觉到小镇下方气象已与之前大为不同。

显然是顶尖大能降临才有的动静。

他缓缓鬆开环著阮秀的手臂,语气从容,“他们来了,我该去见见了。之后是如何情形,今便能见分晓。”

阮秀刻握紧他的,眼神与语气都格外坚定,“我与你起。”

怕苏尝顾虑她在三教祖师的压力下,过早觉醒全部前世记忆,而婉拒她这个提议。

她又接著补充道,“有你留下的心光做锚点,还有小宝瓶以本命字平衡了我与那个她的各自一部分神性。

你不用怕我醒来后,就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

苏尝反手握住女子柔软丰腴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低头看阮秀,看著阮秀那双桃叶似的眼眸里毫无保留的真心,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节,轻声道,“对不起啊,让你们跟著受累了。”

这里的你们。

既包括一直默默支持他、即便面对三教祖师也要与他並肩同行的阮秀。

也包括曾赠予他部分光阴流水权柄、此刻仍在北俱芦洲帮他看守商行新商道的李柳。

更包括素来剑出隨心,却因想遵守与他的约定、看一看他描绘的改变,即便张脚出手时也未第一时间出剑、选择隱忍的持剑人。

在张脚要带走他的那个时候。

恐怕儒家是最希望剑妈像在鬼域谷斩杀意图行刺苏尝而合道的鬼修那样,出手斩杀张脚了。

一个青冥天下出身,之后又投入佛国的十四境道人,要是在浩然天下死於一位旧日神灵手中。

无异於给一直忌惮她的三方势力,提供了足够出手限制她的理由。

但剑妈最后没有破坏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规矩,而是藉此去往天外恢復了一定的“自由身”。

除了看住对苏尝恶意最盛的亚圣之外,还化作巡天之剑,遨游四方,悬於眾人头顶。

否则凭什么苏尝一个还未合道的年轻人请三教祖师齐聚一堂。

三个即將散道,但又未散道,各自还留著最后出手机会的十五境,就肯屈尊降贵的主动来赶赴这个邀请?

阮秀伸手抚平他眉间细纹,轻声道,“不用这样说,你我之间,对不起』这三个字,说一个都嫌多。

我选你,选择跟著商行做事情,从来不是因为別的,而是因为我想这样做。

相信她们也是这样的。“

苏尝嗯了一声,反手將她的手攥得更紧,“走,去会会三位客人』。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倒显得咱们落魄山没规矩了。”

在两人御风而行下山时。

山下小镇里。

至圣先师走向杨家铺子,打算先去后院檐下那条长凳坐一坐,对於上山並不著急。

中年僧人跟著往那边走。

只留下少年道童站在景清身边。

前者打趣道,“是坐著说话不腰疼,所以不愿起身了?”

手脚俱软的景清,有些尷尬,“回道祖的话,我站不起来。”

少年笑道,“胆子变得这么了?知道我是谁之前,不是挺横的。”

景清尷尬道,“瞎胡闹,作不得数的。有眼无珠,別怪罪啊。”

道祖笑道,“修道之士,一身精神,全在双眸。登山证道,是人非人,只在心窍。”

景清感慨不已,道祖的道就是大啊,说得玄乎。

趁著其余两位都走远了,景清试探性问道,“刚才我看那位至圣先师,好像不太同意道祖您老人家的提议?”

少年道童微微笑,“可到底他也没有直接说反对字,不是吗?”

景清一个真情流露,也就没了顾忌,直接笑道,“恐怕先前真要打起架来,他也怵吧?输人不输阵,道理我懂的——”

只是他越说嗓音越小,后悔自己一贯嘴巴没把门的臭毛病又犯了。

景清最后悻悻然改口道,“我懂个锤子,至圣先师大人有大量,就当我啥都没说啊。”

少年道童倒是不以为意,拍了拍青衣小童的肩膀,满脸笑意,“景清,你家山主来了,去叫人准备些茶水吧。”

景清一听说是这个,立即一个蹦跳起身,“么得问题!”

道祖打趣道,“呦,这会儿又是哪来的气力?”

景清挠挠头,有些赧顏,“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说起我家山主,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少年道童嗯了一声,说道,“约莫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主心骨,行走在复杂的世道上边,帮助我们用来对抗整个世界。

输了,就是苦难。嬴了,就是安稳。“

青衣小童对这输输贏贏的话,听得依旧是半知半解,一脸茫然。

不过他也忘记要办的事情,向少年道童作了三个揖后,一溜烟儿去落魄山上喊暖树和米粒去了。

多两个人陪他,他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景清前脚刚走。

苏尝与阮秀后脚便赶到了杨家铺子所在的街道中,与道祖碰了个正面。

青衫年轻人朝这位一教之祖拱手见了一礼,以示主人对客人,晚辈对前辈的欢迎。

少年道童微微侧了侧身,只受了青年半礼,也还了青年半礼。

隨后他朝苏尝身边那已恢復大半金色的眼眸,却依旧保持著人性灵动的青衣女子笑了笑,“道友好久不见,已有诸多改变,好事情,好事情。”

一直默默注视著道祖的阮秀,闻言点了点头,同样露出一抹笑容。

三人一同走在街上。

道祖隨口问道,“最近有没有在看有关我道家的什么学问?”

对於道祖而言,好像什么都可以知道。

想知道就知道,那么不想知道就不用知道,大概也算一种自由了。

苏尝答道,“之前在鬼域,借陆沉道法时,看过三卷南华经。”

少年道童打量了青年一眼,对於苏尝读过南华经,他並不意外。

鬼域谷那边最终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离不开早在驪珠洞天未落地时,就落了一步閒棋的陆沉的推波助澜。

不过最终得到的结果,也算是对道家来说不错了。

道祖之所以愿意在佛祖与至圣面前,提那一句“人间的事归人间处理”。

跟苏尝这个新酆都主人,做出了让贺小凉成为司命真君的那个选择,息息相关。

至於和那个青衣小童多说了几句话,就是跟自家徒弟那个青蛇藏於匣中的旧事有关了。

在道祖沉默间,苏尝又补充道,“閒暇时我也看了些白玉京城主与楼主的划分,之后还准备找些青冥天下的山上势力分布图与地图来看看。”

孙道人在之前提醒过一事,青冥天下有许多地方水都很深。

他得知己知彼才行。

免得在青冥天下那边刚露头,就被白玉京二掌教或者其他人堵门。

道祖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著青年道,“这就开始为游歷青冥天下做打算了?”

苏尝点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道祖笑了笑,“你这话中豁出去的语气,就跟齐静春当初去莲洞天找我討要一株荷叶时一样。”

苏尝微微一愣,隨后会心一笑。

他大概能想像到自家先生当时找这位要荷叶当伞,好交於持剑人时的乾脆果断。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些伤感。

道祖又打趣道,“你这个当学生的也不差,早年尚未出驪珠洞天,就敢想著如何推翻三教了,,苏尝笑道,“年少无知,若有冒犯语,道祖见谅。”

少年道童稍微驻,“年少无知?不是无畏?不是心里话?”

向来以诚待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青衫年轻人,没有犹疑的回答,“是心里话。”

一直在旁静静听著的阮秀,在苏尝做出如此直白的回答后,眼中又多了一点金色神光。

她在儘可能调动力量,好防止遇见的第一个三教祖师,就以谈话失败告终。

然而少年道童只是笑了笑,虚虚按了按手掌,“那就无妨,夜问良知,日晒心言。

一个人路,总不能被自己的影子嚇到。”

三人进了院子。

儒亏老人与久年僧人,正在长条板凳上看著那封信。

当初三教祖师与杨老头是有过一场约万的。

只截后者遵守誓约,三教祖师的眼光就不会打量此地。

儒释道兵三教一家,只会轮流派坐镇圣人,负责盯著这边的飞升台和镇剑楼。

然而看了那么多年,临了临了,还是著了道。

本该负责在关键时刻,开启飞升台的杨老头。

在留下这封只有一句“星宇广扩”话的信,以及自身绝大数力量与神性后,仔借持剑人力量惧游而入星宇险人。

截知道,即使是一直带著儒家圣人追討阻拦旧日神灵的至圣先师。

在邹子与三山九侯先生提供的五色土铺就的神道用尽险后,也只能返回原路,避免在星宇之中迷路。

肿这个在洞天范围,然不动了许多年的老人。

而且杨老头事实上到最后也不曾违约。

他去天外看星星,盯著飞升台与镇剑楼的任务,就交给了眼前的青亏年轻人。

这给了对方,又一个不能被轻动的理由。

道祖落座险后。

苏尝与阮秀也接著落座。

至圣先师看著两人,“我看见一条光阴长河,她,我和你。”

苏尝说道,“过去,现在与未来?”

至圣先师点点头,悼默刻,笑问道,“先前道祖问了你看没看道书。

我伶想问问你,看衫他书时有无特別喜欢和厌恶的语句,有没有印象最深刻的某句话?”

“有的。”

苏尝嗯了一声,轻声道,“只有破坏旧的腐朽的东,才能建设薄的健码的东西。”

至圣先师会心一笑,“这个想法很好啊,因为也是我们这拨人当年的最感受。”

接著他又问,“苏尝,你觉得天外还有天吗?

不是破碎的旧天,而是让青童天君拼死也截看一看的薄天?”

苏尝愣了愣,“夫子不知道?”

老夫子笑了笑,“不是不能知道,也不是不想知道。

只是我们几个,需截克制。

不然各自一座天下的人、事、万物,就会被我们道化得很快。

所以道祖才会经常待在莲小洞天里,哪怕是那座白玉京,都不太愿意走动。

就是担心一旦那个旧的—,过半,开始不由自主,不肿逆转的万物归寂。

先是山下的凡夫俗子,继而是山上修士,最后轮到上吧境。

肿能到头来,几座天下就只剩下一拨十四境大修士了。

人间千万里山河,再无俗子的立锥险地。“

久年僧人接著道,“这是当年河畔亡事,一场早就有过约的万年险约。

需截道祖负责找寻出破解之法,一开始就是他最担心此事。“

少年道童自嘲一笑,“我的道法嘛,能者多劳,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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