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质清金乌宫
看见苏尝摆出让自己二人儘管出手的淡然架势。
普乐心头顿时腾起熊熊怒火。
身为金乌宫宫主夫人的亲徒,他从小到大,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
既然对方敢这般托大,那就休怪他剑下无情!
在杀意翻涌的冷哼声中,他袖中飞剑骤然喻鸣出鞘,剑身裹挟著璀璨金辉,如惊鸿般直取少年面门。
面对这凌厉的一剑,苏尝浑不在意,负手而立,直至飞剑挟著凌厉金光逼近至三寸之距,才陡然挥拳。
剎那间,拳势如铁骑凿阵,与晋乐的长剑轰然相撞。
剑鸣声戛然而止。
晋乐自翊无坚不摧的飞剑,先是被拳劲震得扭曲变形,紧接著在爆裂的罡风中寸寸崩解,如碎镜般纷纷坠地。
普乐面色煞白,口鼻溢血,满脸不可置信。
中年妇人瞳孔骤缩,连忙出声,“恳请前辈高抬贵手!”
苏尝根本不予理会,足尖轻点便落在普乐身前。
眼见师弟命悬一线,中年妇人惊喝一声,祭出本命法宝,头上玉化作长虹急射而来。
苏尝不闪不避,反手一拳横扫,空气发出刺耳爆鸣,玉簪瞬间崩碎。
余势未减的劲风,重重轰在妇人肩头。
伴隨著清脆骨裂与闷哼声,妇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而出,在地上犁出三丈长的沟壑。
苏尝左手扣住晋乐脖颈,冷声问道,“就这点能耐也出来强买强卖,为非作列?”
不等眼中傲气尽散,只剩恐惧的后者回答,他右拳已裹挟雷霆之势砸下。
晋乐护身罡气如薄纸般破碎,整个人被生生砸进地面三尺,鲜血喷涌,再无反抗之力。
看见青衫少年只是两拳便让两位金乌宫剑修折载沉沙。
聚在毛秋露身边的青馨府八位仙师,既鬆了口气,又不禁相视苦笑。
鬆气,是因若非这少年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打发普乐两人。
以那金乌宫公子毗必报的脾性,他们九人回去的路上怕是难逃一场恶战,甚至性命堪忧。
苦笑是因为经此一遭,青馨府与金乌宫不对付是在所难免了。
虽以青府的底蕴,不至於面对稍逊一头的金乌宫就得跪地磕头,但是日子难过是肯定的了。
这趟下山出门捉妖,委实是流年不利。
儘管几人心情复杂,但对青衫少年还是投以感激的目光。
看见苏尝转身望来,冪篱女子抱拳笑道,
“这位公子,我叫毛秋露,来自宝相国东北方桃枝国的青馨府,谢过苏公子的仗义相助。”
青衫少年笑道,
“我不是什么仗义相助,只是不想这头哑巴湖水怪被人强买强卖。”
黑衣小姑娘依旧双臂环胸,道,“大水怪!”
苏尝转头笑道,“方才见著了金乌宫的这两个剑修,你咋不自称大水怪?!”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
“方才我嗓子眼冒火,说不出话来。
等会儿要是还有金乌宫的狗屁剑修过来,看我不说上一说—“
不等黑衣小姑娘说完话。
只见天幕远处,出现了一条兴许长达千余丈的青色一线金光,直直激射向此地。
苏尝眯起眼,警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呦,还是一位金丹境剑修,看来应该是金乌宫男女修士嘴中的那位小师叔祖。
小丫头赶紧抱住脑袋,大喊道,“小水怪,我只是米粒儿小的小水怪—“
毛秋露对一位师门老者苦笑道,“若是这人以后要向我们青馨府问剑,麻烦就大了。”
老人摇头,轻声笑道,
“这位剑仙性子冷清,傲是真,可是行事作风,全然不似这喜好抖楼威风的晋乐,还是很山上人的。
目中无尘事,每次悄然下山,只为杀妖除魔,以此洗剑。
这次估计是帮著晋乐他们护道,毕竟此地的黄风老祖可是实打实的老金丹,又擅长遁法,一个不小心,很容易遭殃身死。”
话音刚落。 金色剑光已骤然而至,有一位少年模样、头別金色簪子的御剑之人,飘然落地。
看了一眼模样悽惨的普乐和妇人后,他望向青衫少年,“在下金乌宫柳质清,请问阁下是?”
青衫少年淡淡道,“落魄山苏尝。”
这位模样年轻的金乌宫师叔祖听见少年的名字明显了证。
直到苏尝的问话,才让他回过了神,
“刚才你虽未露面,却应该有所洞察,为何不阻拦我那两拳?”
柳质清先是摇摇头,隨后又嘆了口气,
“先不说做不做得到,即使拦下了又如何?
自我路身金丹之后,靠著我柳质清这个名字,下山游歷的金乌宫剑修,已经多做了许多错事。
平时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就在眼前,难道我还要亲手助长他们的气焰吗?
只可惜我这个人不擅长处理这些琐事。
所以觉著金乌宫雷云碍眼,瞧那师侄的道侣厌烦,看那晋乐之流的桀驁晚辈不喜,却也碍於身份和情面,大多时候只能假装眼不见心不烦。”
苏尝点头道,
“有此迥异於飞扬跋扈的金乌宫修士心思,是你能够路身金丹的所在,但也是你破不开金丹瓶颈的所在。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只能逃的一时清净,却未必能够真正神益修行。”
柳质清苦笑道,
“正如苏先生所说,我以『剑出无回”为剑道,早年在与人对敌中磨礪顺遂,受益良多。
可越往上走,越是难行。如今对破境之事,只觉遥遥无期了。”
接著柳质清躬身一礼,正色问道,
“所以我来就是想问问苏先生先前在隨驾城递出的那一剑,乃至更早的在鬼域谷那几剑,是为何而出,如何而出,为何能够如此—心与剑皆无凝滯。
我想请您说一说大道之外的可说之语,哪怕只有一丝明悟,对我现在的瓶颈来说,都是价值千金的天大收穫。
等苏先生到了春露圃,我请您喝茶。”
苏尝了他一眼,
“如果我让你了悟一二,你自己都说了是万金不换的丰厚收穫,就用一杯茶水打发我?”
柳质清想了想,认真道,“那苏先生想要什么,但凡我能做到,尽可提。”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
“我要你做的事情,就事关你的瓶颈。掌握金乌宫,成为我商行在北俱芦洲南部发展的一个支撑。”
看见柳质清有些愣神,苏尝直言道“你想专心练剑没错,但总躲著金乌宫那些烂摊子,怕管閒事耽误修行,但良心又过不去这道坎,天天彆扭,这不是更耽误?”
青衫少年拍了拍柳质清的肩膀,语气加重“剑修再厉害,也得问问自己的心。
晋乐他们在外胡作非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剑还能纯粹吗?
与其天天纠结,不如乾脆动手整顿。
把金乌宫的风气当磨刀石,在这堆麻烦里练剑,说不定比你找地仙磨剑更有用。”
柳质清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点头,
“確实如此,无论结果如何,最终我去不去以此洗剑,仅是这个念头,就大有神益。”
柳质清抬起头,说道,
“按照约定,等我理好金乌宫的人心,苏先生商行需要帮忙,儘管开口。”
接著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我在春露圃有一座玉莹崖,风景独好,適合饮茶。苏先生且把地契拿好,回头我再去春露圃祖师言语一声。”
苏尝看了眼手中地契,又看了眼白衣少年,喷了一声道,
“金乌宫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位剑修?祖上积德吗?”
柳质清笑道,
“这话是我就当是好话了。
说真的,非是我柳质清自夸,金乌宫前辈修士,早年口碑確实比如今要好许多。
只可惜口碑换不来道行和家业。有了家业,又容易变了人心。世事如此,颇为无奈。”
苏尝点点头,
“那希望从此之后,可以由你让金乌宫的风气,质本清来还清去。
否则说不得会就有人路过,连同那座雷云与你金乌宫一起一剑劈落。”
柳质清会心一笑,再次拱手一礼道,“定不负先生教诲。”
在这之后,这位金乌宫师叔祖拎起晋乐二人,便再次御剑而起,剑光缓缓消逝於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