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一山各打小算盘
在苏尝击败苏稼,並且剑指正阳山后。
四周原本要赶往神仙台向风雷园道贺的眾多山上修士,便又各自停下了脚步,一时间议论纷纷。
有人忍不住询问,
“这位圣人学生为何要与正阳山问剑?而且专程挑选今天,难道与正阳山有生死大仇?”
有知晓一些內幕的人答道,
“之前好像有听说过,那头正阳山老猿带名叫陶紫的女童去驪珠洞天寻机缘。
结果不守规矩,因为一副宝甲,威胁一个叫刘羡阳的少年,差点將之打死,所以最后被这位圣人学生剑斩。”
於是又有人问,“刘羡阳又是谁?”
有人摇头,“不知道,都没听过名字。”
对龙泉剑宗有些粗略了解的供奉仙师们,开始兴致勃勃,为身边人介绍道,
“是大驪境內那个龙泉剑宗阮圣的开山弟子,没怎么露过面,好像跟眼前这位是兄弟朋友。”
相对於年轻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勃勃,一些个老仙师,所思所想要更加深沉。
乃至有些人甚至脑中生出了几分阴谋论,
“正阳山近百年来势头渐盛,摆明了是要抢宝瓶洲剑道宗门头把交椅的。
与那位风雪庙出身的阮师开山立下的龙泉剑宗,之后必有一爭。
难道这个少年今日发难,背后得了这位兵家圣人的授意和指点?”
不过无论观礼的年轻人,还是老人,在听到擂台上的青衫少年放言说让正阳山有几个就来几个时。
大部分人的想法还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这位的胆子是真大。”
他们如此想也並不意外。
苏尝在书简湖与刘老成那一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双方都没有用使出全力。
之后的天幕问拳坐镇圣人的消息,也被儒家学宫百般封锁,还未来得及广为流传。
所以大部分修士眼中,擂台上那位青衫少年,確实在武道和剑道上都潜力无限。
但是相比正阳山的那些老傢伙,还是有些修为尚浅。
更有些消息闭塞,只知道苏尝是死去的齐静春学生身份的修士冷嘲道,
“胆子大有什么用?
一会儿被正阳山某位老牌剑仙,在眾目之下一剑砍个半死,就会是一洲笑话了。
以后就再没脸下山游歷了。说不得还要连累他已故先生的名声。”
这话一落,马上就有臥龙凤雏的理中客附和,
“是啊,为了给自己兄弟爭一口气,就如此与正阳山將某些山上恩怨给挑明。
到底是年轻人,做事情不过脑子,太衝动了,不明智。”
也有自以为聪明猜到真相的人阴侧侧提醒“说起来大家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是年轻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意气用事,还是龙泉剑宗那个”
此人话说一半。
因为剩下的言语,不宜直说,但是听明白的人心知肚明。
上五境修士,兵家圣人,阮邛,娘家正是风雪庙。
此刻那个青衫少年借神仙擂台向正阳山挑战。
风雪庙这边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味,很难不让他们这些油锅里炸久了的老油条联想。
从斩老猿,到风雷园约战,再到青衫少年问剑,这莫非真是一个针对正阳山的局?
剑气长城,小酒馆內。
寧姚眯眼看著画面之中,在苏尝手里欢快喻鸣的小剑,忍不住磨了磨牙。
当初青衫少年要对付老猿,从她手中借走了这柄话的黑剑。
之后苏尝又以灵官神仙脚下的一半斩龙台,从她手中交换小剑时。
她就怀疑这剑是故意自行折断的。
此刻一看,果然印证了自己当初的判断。
这俩货当初就是恋姦情热、贼眉鼠眼、狼狈为奸,才演戏给她看。
不过把自己的佩剑撬走了也就算了。
明明走的时候说过,剑铸好了就送来剑气长城,
她可以为这傢伙创办的那劳什子商行全力出剑三次,不设期限。
怎么现在才走到风雪庙呢?
少女有些生气。
不过不是对少年,而是气那做事不地道、没事找事的正阳山。
如果不是你们,我订的剑没准儿早就到了!
念头至此,英气少女忍不住捏紧的拳头,恨不得衝进水幕直播里给正阳山那群人邦邦来两拳。
一旁的范大澈看著寧姚的架势,心中有些犯嘀咕。
他还是头一次见寧姚如此在意一个人。
不过要说喜欢倒也不像,真真是奇怪了。
於是他给刀疤脸的黑炭少年递了个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兄弟问问?
不过董画符还想要弥补之前说错的话,又哪敢再触少女的霉头。
所以他对范大澈的示意置若罔闻。
这个黑炭少年一口气干下面前那碗酒,隨后对黑衣少女竖起大拇指“寧姐看人真准!今天我买请客。”
於是只能自己上的范大澈咳嗽一声。
隨后煞有其事的对碗中画面里的青衫少年夸讚道“我怎么觉得这一人问剑正阳山的气魄,颇有点咱们剑气长城剑修的意思啊!”
此话一出,陈三秋立即出声附和。
小胖子晏啄还画蛇添足了一句,
“尤其是他身边的飞剑看起来颇有灵性,一看就是精心培——“”
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英气少女立即黑著脸打断,“闭嘴。”
再次伸手捏住自己嘴的小胖子一脸茫然,
明明自己已经规避了之前董画符的错误答案,但怎么还是惹到这位姐了。
夸也不行吗?
虽然因为想起贺小凉,心中有些伤感。
但是看著这群有趣的年轻人,一旁的魏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望著擂台上青衫少年的身影。 不远处的楼宇上,与几人商议好的正阳山主竹皇,开口道,
“雨脚峰剑修,庾標前去领剑。”
一道剑光从楼宇中亮起,风驰电,直奔神仙擂台而去。
这位身形落在台上的年轻剑修,长袍玉带,头別木簪,面如冠玉。
正是金丹剑仙,雨脚峰主人庾標。
这个已经在正阳山开峰的年轻金丹剑修,拔剑而出。
隨后对面前青衫少年认真的眨了眨眼,
“苏尝,如果你立即认输,还有机会全须全尾的从擂台上离开。”
看著这个自知是被上面当枪使的“聪明”人,有些脚的暗示。
苏尝无语的扯了扯嘴角,隨后祭出心剑昭彰,
“喜欢说梦话?那就躺下。”
无形的心剑穿透心扉,放出並不致死的人心之毒。
接著扑通一声。
庾標这位年纪轻轻的金丹剑仙,在不设心防之下,就那么脑袋一歪,倒地不起。
他倒的十分乾脆利落,好像生怕有人质问他为什么明明有力气问剑却不敢问剑一样。
如果真被这样问,以后名声不得烂大街。
只会连如今这么个正阳山都要混不下去。
观礼的眾多修士,再次哑然。
先前他们对有人竟敢选择一人问剑正阳山,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
眼前这个已经开峰的庾標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是这位金丹剑仙,是想领剑再让剑,可天底下有这么让剑的路数?
一剑不出,就倒地装死?
楼宇之上,陶烟波面色铁青。
庾標登山之初,就在一场祖师堂议事中,被他所看好选中。
刚才夏远翠提及让庾標继苏稼之后去领剑,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哪还能看不出,对方这是趁机帮竹皇打他的脸。
你陶烟波对庾那么寄予厚望,此刻一剑没出就倒地,又算怎么回事?
掌律晏础脸上一副恨不得立即將庾標从弟子名单上开革出去的表情。
他看了陶家老祖一眼,隨后提醒山主竹皇道,
“再输正阳山就在一人手下连输三场了。
这样下去,岂不是真让龙泉剑宗和风雷园得了意?”
竹皇沉默不言。
察觉到风雪庙的反应不对的他他,此时也觉得这件事,再不是苏尝与正阳山的那点私人恩怨。
而是没有任何迴旋余地的一洲剑道魁首山门之爭。
夏远翠心声言语一句。
竹皇轻轻点头,拿定主意,沉声唤出司徒文英。
很快就有一位驻顏有术的女子剑修,从楼阁上飞掠向神仙台中。
女子一身夜行衣装束,乾脆利落,只背著一把乌鞘剑。
楼阁上,山主竹皇见到这位有大功於山门的女子鬼物后,眼中满是装出的怜惜和愧疚夏远翠亦是神色复杂,在照向自己的水幕画卷中,
一副仿佛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让这个可怜的鬼物女子出手的模样。
看见竹皇真让司徒文英出手。
陶烟波看著还躺在地上的弟子庾,神色不悦。
他与几位老剑仙以心声道“她的那条贱命,可不是她一人的性命,关係到正阳山的大阵。
她一旦魂飞魄散,就会从根子上折损大阵枢纽。
那笔神仙钱的损耗不去说,山主何必如此糟践一山气数,事后谁来弥补?”
一向城府深沉的夏远翠脸上,破天荒有些怒容道“这话就说得有些伤人了。”
一旁的晏础看著老祖夏远翠的怒气,想起来这位女子元婴剑修的一些事。
司徒文英曾是夏远翠最得意嫡传之一。
与那个被李转景亲手打杀、再將尸骨曝晒在风雷园广场上的女子,是师姐妹。
她们两个都曾有机会,有望成为山主。
当年正阳山诸峰当中,现任山主竹皇。
虽然练剑资质极佳,却始终不是那个资质最好的剑修。
至少比起她们二人不是。
只是两个女子大道坎坷。
一个身死道消。
一个心怀怨,不得不选择走上条断头路,变成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竹皇一副大度的模样劝道,
“夏师伯,陶师伯说话从来对事不对人的。”
陶烟波冷笑不已。
他自然清楚夏远翠和竹皇打得什么算盘,两人早就嫌弃那个鬼物婆娘碍眼了。
以前的正阳山,缺她不得,得由她防著那个在世时不可匹敌的李转景。
免得被李转景单凭一己之力就拆掉整个祖师堂,再打断那些登山剑道。
可如今嘛,李转景將死,老祖夏远翠还剩半只脚普升上五境。
她就成了老黄历上边的污跡,交由外人帮忙抹掉是最好。
毕竟如今的正阳山,再不缺她这个拼死才能堪比半个玉璞的剑仙了。
夏远翠想舍了这个见不得光的嫡传不要,好与竹皇將来在祖师堂议事时,换取一拨剑仙胚子。
至於宗主竹皇,別看先前满脸遗憾,愧疚难当。
其实整个正阳山,最想她死个乾净彻底的。
就是这个把那对最有希望继承山主之位的师姐妹,算计成一死一鬼的竹皇。
不过陶烟波心知肚明,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竹皇不如此心狼手辣,怎么当山主?
夏远翠不如此算计,如何让满月峰不断壮大,在祖师堂占据最多把座椅?
他只恨自己没成为能算计人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