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薇却蹙起眉头，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这流程得多久？”
她心里清楚，如果按原计划，要等到年底的牌照自然到期。如今重头再来搞申请，时间上怎么算？这个问题让她不得不担心。
季阳看出她的担忧，轻声道：“报上去后，大概需要一个月吧。”
“五天。”赵婷突然开口，声音冷淡而坚定。
“什么？”柳采薇猛地站起身，办公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是想折磨死我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五天时间，就算我不吃不睡地干，系统也不可能完成。”
季阳赶紧安抚道：“别急，系统11月下旬前完成就行，主要是想赶上圣诞季。”
听到这个解释，柳采薇缓缓坐回椅子上，但眉头依然紧锁。六十多天，虽然不至于完全做不到，但对她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挑战。
“我帮你。”诸葛雨忽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接下来补充的新人全都交给你带。”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柳采薇愣了一下，她勉强道了声谢，心里却警惕起来。
随即，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季阳：“手下有几个小师侄，他们手下有些做应用的想加入智能院”
“当然没问题。”诸葛雨抢着答道，红唇勾起一抹笑意，“采薇姐，这种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她转头看向季阳，“对吧，老公？”
被掐得生疼的大腿让季阳连连点头。他能感受到诸葛雨指尖传来的力道，知道她此刻的笑容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柳采薇却陷入了沉思。诸葛雨这反常的大方，让她心生警惕。该不会是想挖个坑让她跳吧？
“还是按正常招聘流程来吧。”柳采薇改口道，语气平静，“必要的背景核查还得查，毕竟都是从别的公司来的。”
“随你。”诸葛雨笑得更灿烂了，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季阳看着两人的较量，心中了然。他知道诸葛雨在担心什么。论坛事件中，柳采薇展现出的能量确实惊人。这股力量不容小觑，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诸葛雨更有价值。
而诸葛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警惕。她看似大方的让步，实则是在试探柳采薇的底线。
“华芯的报告，真让我来写？”赵婷突然问道，打破了办公室里微妙的气氛。
季阳点头：“你最熟悉情况，自然该你来写。”他顿了顿，又道：“我准备向东陵提个建议，发展硅业产业。采用二伯开创的氯化法造硅工艺。”
“氯化工？”诸葛雨蹙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为什么选这个？二伯现在用的是煤化工，氯化工还在构想阶段。”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季阳的衬衫上画着圈，继续说道：“这条路不好走，副产品怎么处理？难道像二伯那样，把蒸汽和赖氨酸用来做饲料？”
季阳笑而不语。他知道诸葛雨说得对，氯化工路线确实不好走。现在国内的半导体产业一片荒芜，不仅设计、制造、封测落后，连原材料都要依赖进口。
虽然国内也有硅业，但只能做太阳能级的多晶硅。集成电路必需用到超纯电子级多晶硅材料。一吨成本不到5万美元的电子级多晶硅，国外厂商直接卖50万美元。
这种局面让他看到了机会。虽然氯化工路线确实存在诸多难题，但在他看来，这恰恰是最佳选择。因为有了二十年后的经验，他知道该如何优化这条路径。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季阳停下敲击的手指，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什么我们的半导体产业始终无法突破？”
诸葛雨双手托着下巴：“二伯说过，主要是纯度达不到要求。”
“是的，纯度。”季阳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上面画了几个简单的分子结构，“但更本质的问题在于工艺路线的选择。”
柳采薇站在一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眉头微皱：“你是说，现有的工艺路线存在问题？”
季阳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些充满疑惑的面孔。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能会颠覆她们的认知。
“avc和水泥，”他缓缓开口，“这两样看似普通的建材，实际上是通向半导体的必经之路。”
“啊？”诸葛雨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困惑，“这两个不是最普通的建筑材料吗？跟半导体有什么关系？”
“在氯化工路线中，它们都是副产品。而这些副产品的价值，足以支撑整个半导体产业链的发展。”
“你能具体说说吗？”柳采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走近几步，“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季阳转身在白板上画出一条复杂的工艺流程线。密密麻麻的箭头和化学符号很快填满了大半个白板。
“看这里，”他指着流程图的起点，“从工业硅开始，通过氯化反应生成三氯氢硅。这个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氯化氢”
“等等！”诸葛雨举起手，“能说得通俗一点吗？我都听晕了。”
季阳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记号笔：“简单来说，在制造半导体材料的过程中，我们能同时生产出avc和水泥。而这两样产品，未来十年都会有巨大的市场需求。”
“可是”诸葛雨咬着下唇，“二伯那边的技术不是还解决不了多晶硅纯度的问题吗？”
“纯度问题，说到底是提纯工艺的问题。”他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现有技术只能做到太阳能级，但这并不是极限。”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这是我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关键在于分离提纯过程中的参数控制。”
柳采薇接过资料，快速翻看着：“温度、压力、反应时间每个参数都需要精确控制？”
“没错。”季阳点点头，“你们跟我来”
季阳带着大家来到实验室。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实验装置。
“这是我设计的小型反应器，”他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解释，“可以模拟整个工艺流程。”
诸葛雨好奇地凑近看：“就这么小？能行吗？”
“实验室级别的演示足够了。”季阳打开设备的控制面板，“重点是验证参数控制的可行性。”
柳采薇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案的？”
季阳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有时候，最简单的答案往往就在眼前。我们一直在追求高精尖的技术，却忽视了最基础的化学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