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夜色渐浓，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腾跃业科创园的办公大楼顶层，灯火依然通明。田周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车间里忙碌的工人。玻璃窗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他刚挂断一通令人不快的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嘴里骂骂咧咧：“这个谢松，真是阴魂不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烦躁。
孔振野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听着老板的抱怨。他的目光在田周义脸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咖啡的香气。
“来根烟。”田周义扔过去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整个人瘫在老板椅上。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刚才那通电话，你也听到了大概。说说你的看法。”田周义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透过烟雾望向孔振野。
孔振野微微坐直身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烟盒边缘：“董事长，违约金的事情”
“谢松说他们出。”田周义打断了孔振野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孔振野心中一沉。他太了解田周义了，这个人向来利益至上。只要有利可图，什么原则都可以放一放。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不安。
“董事长，科创园二期正在建设，资金压力”孔振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田周义冷笑一声，手指弹了弹烟灰，“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孔振野暗自摇头。他知道田周义的性格，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为了利益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也可以背叛任何人。办公室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对了，你的奥迪a6都变成老年车了。”田周义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几分算计，“我让人给你换辆a8。”
孔振野心中一阵无奈。他太清楚田周义的套路了，这是打算把他那辆旧车倒手卖掉，再买辆新车抵税。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这就是田周义的作风。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孔振野看着窗外的夜景，思绪飘到了过去。
八年前，田周义还只是个开电脑培训班的小老板。那时的腾跃，不过是一间破旧的门面房。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起点，田周义硬是用各种手段杀出了一条血路。
从山寨小影霸显卡开始，田周义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嗅觉。他总能找到市场的空白点，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润。假借飞鸿飞船的名气，打造“中国芯”的概念，一步步将企业做大做强。
孔振野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些劣质的显卡，那些虚假的宣传，那些被坑害的消费者。但田周义从不在意这些，在他眼里，只有利益二字。
“谢谢董事长。”孔振野客气地道谢，心里却在盘算着离职的事。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田周义看着孔振野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这个总经理能力是有，就是太过正直，不够圆滑。但现在还不是换人的时候，毕竟一个合格的总经理不好找。
“去准备一下吧，明天和谢松那边的人见面，把细节敲定了。”田周义挥了挥手，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落。
“董事长。”孔振野轻声开口，手里攥着刚收到的传真纸，“芯联科技那边吴琛打来电话，说有三十万枚库存赛扬pu要处理，想拉我们下水。”
田周义抬起头，眼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光线。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库存pu？报价多少？”
“220元一颗。”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田周义眉头微皱，手指停下了敲击的动作。“这个价格”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现在市面上赛扬4的零售价可是680，厂商报价也要610。吴琛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孔振野看着田周义的表情，心中了然。每当这位“价格屠夫”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他又嗅到了商机。其他公司对库存货色避之不及，可在田周义眼里，这往往是最好的机会。
“董事长，这批pu是socket423针脚的。”孔振野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
田周义冷笑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英特尔老铁的芯片？吴琛这老狐狸，那些过气的处理器咋不自己消化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孔振野能感受到田周义语气中的嘲讽，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他清了清嗓子：“这批pu确实有些棘手。。”
“最关键的问题是主板。”孔振野继续说道，“现在市面上清一色都是478针脚的，这批pu根本找不到匹配的主板。”
话音刚落，田周义突然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等等！”他猛地站起来，开始在杂乱的文件堆中翻找，“碧海岛的合力厂，对，就是他们”
孔振野看着田周义近乎疯狂的动作，一时摸不着头脑。办公室里顿时飞舞起纸张，田周义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慌乱。
“找到了！”田周义高举一张发黄的单子，“我就说没记错，合力厂仓库里还躺着一批423针脚的主板。”
“就算有主板，这种配置谁会买？”孔振野下意识问道，随即看到田周义脸上露出了他最熟悉的那种表情——狡黠中带着几分疯狂。
“笔记本！”田周义一拍桌子，“我们可以把它做成笔记本电脑！”
孔振野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笔记本？这可是台式机pu啊！”
“有什么不行的？”田周义踱步到窗前，背着手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用准系统做移动pc，把外挂电池内置进去，这不就是笔记本了吗？”
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剪影，孔振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那熟悉的、充满自信的声音继续响起：“重量？五斤重和七斤重有什么区别？我们的目标用户是学生，教室、图书馆、寝室三点一线，完全够用。”
田周义转过身，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再说了，把老气横秋的手提包换成时髦的双肩包，不就解决了吗？”
孔振野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虽然疯狂，却又显得如此合理。这完全是对笔记本电脑的重新定义，只有田周义这样的“疯子”才想得出来。
田周义已经拿起了电话，手指飞快地按着号码：“老范啊，你那批423针脚的主板，还在仓库里发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