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
何文展推开房门，拎着盒饭缓缓走入。
他在林秀成身边坐定，摇头叹息一声。
“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怎样？”
“你还说！你知不知道投诉科那边要严肃处理你，你会丢掉工作，搞不好还要坐牢的！”
“我知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警局门口啊！你敢在这种地方跟那帮烂仔动手？你不想当警察了？！”
“就因为我是警察，所以我一定要还击。”
林秀成扭过头道，“徜若连警察都不能拿古惑仔怎么样，整个港岛谁还能拿他们怎么样？我们的城市还会有希望吗？”
“那你也应该分清楚场合！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下好了！到手的工作也没了！那帮古惑仔还要找你麻烦啊！你说说该怎么办？！”
何文展再度摇头叹息，“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没想到干了一天就结束了，或许那个算命的说的是对的，你确实不适合当警察。”
“不，还没有结束。”
林秀成笃定道，“恰恰相反，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你还嘴硬！”
何文展无奈了，“投诉科要严办你！就算局长来了也没情面！你丢工作是板上钉钉的事！哪里还有什么狗屁事业了？！”
“既然局长没情面，那就让上头的出面。”
“什么？”
“把香港警务处长拉进来，他说话会有用的。”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他妈一个小警长，给你去找香港警务处长？！我认识他，他认不认识我啊？！”
“我们不用去找他，他会找到我们的。”
林秀成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局面对我们还算有利。”
“这局面还算有利？！成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何文展道。
“我有个计划，阿展，我要你先去找大飞，另外，你还要尽快去陈伯的诊所一趟……”
林秀成贴近何文展的脸，压低了声音。
三言两语过后，何文展面色骤变，“成哥，你认真的？！”
“阿展，你信不信我？”林秀成反问道。
何文展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点了点头。
“放轻松。”
林秀成道，“你记住，只要我们的路是对的，挡在前面的人就都是错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明不明白？”
“明白。”何文展喉结涌动，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不安。
“阿展，混乱是阶梯。”
林秀成道，“现在的港岛还不够乱，徜若再乱一点，所有人都要想起我们ptu的好，所谓乱世出英雄，平静的大海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
何文展满怀疑虑，“可是这也太冒险了，万一事情走向出了岔子怎么办？”
“风险大才有高收益。”
林秀成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香港有多个警察？两万个，这其中有九成九都是小角色，真正能大放异彩的屈指可数，我们有什么优势？我们有什么背景？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想出头，只有靠敢想敢做。”
何文展沉默了。
“阿展，你在尤豫什么？你为何不干大事？”
“我明白了。”
何文展点点头，“成哥，这次我也信你。”
……
下午两点，湾仔码头。
何文展身着便装，坐在海边的长椅上，望着远处的海面默默抽烟。
大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挖着鼻孔走了过来。
“sir，找我有什么事啊？”
“大飞，坐下。”
何文展学着林秀成的语气，向着身前的大飞命令道。
大飞将鼻屎弹飞，摇头晃脑道，“不用了，我站着就好，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我要你坐下说话。”
说话间，何文展轻拍身旁的空位。
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实际上却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按林秀成的话来讲，驯服黑社会就象是训狗，从零到有，要一点一点教会它如何握手。
大飞看着何文展严肃的神色，无奈地叹口气，“丢！干嘛搞这么严肃？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嘛！”
说着话，他不耐烦地坐在了何文展旁边。
何文展扭过头，笑着说话：“昨天成哥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什么话？”大飞明知故问。
“做掉陈浩南，把他地盘吃干净。”何文展道，“到时候你就是铜锣湾扛把子。”
“神经！”
大飞扬扬手，不屑一顾道，“妈的我今天都听人说了！你们那个什么成哥在警局门口扁人啊！他被抓起来了，现在已经不灵了！操，我差点上了你们的当！你们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却要求我做这做那，我怎么相信你们啊！”
“因为你没得选。”
何文展道，“你听好了大飞，就算没有成哥，湾仔ptu还有我，没了我，还有我警队的兄弟，你要是不乖乖合作，我们就会一直搞你，搞到你鸡犬不宁，搞到你在香港混不下去。”
“拜托！有没有搞错啊？！”
大飞摊开双手，“我他妈做错了什么？！你们非要逮住我猛搞做什么？！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别来恶心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们就直接说嘛！”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错，所以你才有机会跟我们合作。”
何文展道，“你还不明白吗？并不是所有古惑仔都有这种机会的。”
“丢！”大飞咒骂一声，“我他妈真是服了！我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逼我？！我做掉陈浩南，以后还要不要在洪兴混了？！”
“港岛马上要变天了，到时候整个湾仔都会大乱，没人有空理会你这种小角色，你想往上爬，就要抓住这次机会。”
何文展道，“你应该知道，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错过这一次，下次就是一辈子。”
大飞沉默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孬种，所以你会想明白的。”
何文展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大飞的肩膀，“你上了我们的船就有机会靠岸，否则就一辈子飘在海里，你当一辈子古惑仔，你的孩子将来也是古惑仔，过了今天没有明天，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
“大飞，你也不希望你儿子跟你一样混社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