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直闭目调息的凌霜月,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未睁开。
顾长生看着夜琉璃,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他把人重新拉回怀里,不让她再乱动。
“他们两个一百多年的恩怨,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掰扯清楚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师父看到,你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夜琉璃被他捏着脸,含糊不清道:“唔……我当然过得很好。”
她安静下来,重新靠在顾长生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闷闷地开口。
“那老头子,真能变年轻?”
“能。”
“……变得和你一样好看?”
顾长生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那应该不行。”
夜琉璃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
“不过……”
“我还是不放心。师父她……她刚才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
“她好象,随时都会碎掉。”
这话说得,让顾长生都有些侧目。
看不出来,这小妖女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正因为她快碎了,才需要李老去粘。”
顾长生换了一种她能听懂的说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根刺,在他们心里扎了一百年,现在好不容易被我拔了出来,伤口血肉模糊,当然疼。”
“但只有疼,伤口才能愈合。他们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把脓血挤干净,重新上药。”
顾长生低头,看着夜琉璃那双依旧充满忧虑的眼睛。
“你现在冲过去,就象是在人家上药的时候,又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你觉得,是帮她,还是害她?”
夜琉璃不说话了。
她好象,有点明白了。
一直沉默的凌霜月,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夜琉璃,声音清冷,缓缓道:“血莲魔尊,不是弱者。”
“她有自己的决断。”
“你的担忧,是多馀的,也是对她的不信任。”
因为,她是太一剑宗的首席,她也曾跌落云端。
夜琉璃彻底沉默了。
她靠在顾长生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象一只找到了港湾的小船,虽然外面依旧风雨飘摇,但她心里,却渐渐安定了下来。
顾长生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又看了一眼角落里重新闭上眼睛的凌霜月,心里一阵感慨。
一个妖女,一个剑仙。
这要是放在外面,说这俩人能和平共处,估计都没人信。
现在,却因为自己,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后宫……啊不,团队的稳定性,暂时是保住了。
那么,也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顾长生手掌顺着她单薄的背脊滑上来,在她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你师父那边,有李老在,出不了事。愧疚了一百年,现在有机会弥补,他比谁都上心。”
顾长生说着,拉着夜琉璃,走到了软榻前。
稍微用了点力气,把这还在胡思乱想的丫头按进了柔软的毛皮里。
然后,他又看向凌霜月,另一只手随意地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月儿,你也过来坐。”
凌霜月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只是提着霜华剑,几步走到软榻前。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站着,清冷的声音象是从雪山上刮下来的风,瞬间把软榻上那股子旖旎味道吹得一干二净。
“慕容澈让你三日后入黑龙池?”
“你刚刚渡过金丹雷劫,境界未稳,根基虚浮。”
“黑龙池能量狂暴,以你现在的状态进入,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凌霜月的话,永远都这么直接,一针见血。
夜琉璃一听,也顾不上伤春悲秋了,立刻从顾长生身上弹了起来。
“没错!”
她走到顾长生面前,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我很专业”的架势。
“我师父说过,金丹初成,如新生的婴儿,最是脆弱。需要以温和的灵力慢慢蕴养,才能让金丹与肉身、神魂完美契合。”
“你那什么黑龙池,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伤了根基,以后还怎么飞升成仙,带我们享福?”
两个女人出人意料地站在了同一战在线。
顾长生心里一阵无奈。
一个两个,都想当我的“师尊”是吧?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们说的,都对。”
“但那是对普通的金丹修士而言。”
“我,是普通人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紫金色的真元,缓缓浮现。
那真元之中,仿佛蕴藏着雷霆与混沌,散发出的气息,远比同阶修士要凝练、厚重百倍。
凌霜月和夜琉璃的目光,都被那缕真元吸引。
她们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我的金丹,本就是在五色雷劫中淬炼而成,又吸收了海量的道源液。它的坚韧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
顾长生收起真元,一脸的自信。
“不过,你们的担心也有道理。”
“这三日,确实需要好好巩固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绝代双姝,嘴角微微上扬。
“正好,一个太一剑宗首席,一个天魔宗圣女,都是修行大家。”
“不如,你们就一起,助我修行?”
“我们三人,灵力交融,神魂共鸣,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
凌霜月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只是那晶莹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胭脂色。
她没说话。
没拒绝,那就是默认。
夜琉璃眼里的亮光,几乎要溢出来。
今晚去见那女帝,才勉强穿上的鞋子早就让她不耐。
她不等顾长生再多说一个字,一脚踢掉绣鞋,像只猫一样,轻盈地滚到了软榻的最里侧,然后又滚了回来。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助人修行了!”
她侧躺在榻上,单手支着脑袋,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铺散在雪白的兽皮上。
黑色的纱裙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上卷,露出一截如羊脂玉般的小腿。
她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还站在榻前装模作样的凌霜月,勾了勾手指。
“月儿师尊,还愣着干嘛?难道要小王爷亲自请你上来不成?”
“快点呀,良宵苦短,咱们得抓紧时间……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