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顾长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斗起来。
他脸上那副永远完美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表情扭曲,全是茫然和挣扎。
他的逻辑,它的“完美模型”,在慕容澈、凌霜月、夜琉璃三人的话语和行动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所构建的,那个将所有红颜当做工具,清除了所有变量,通往至高神座的最优解,被证明是一个笑话。
他看着慕容澈重新凝聚的帝王气势,看着与顾长生并肩而立的凌霜月,看着赖在顾长生身上满脸得意的夜琉璃
这些“弱点”,反而成了她们最坚固的铠甲。
这些“变量”,反而成了最稳定的基石。
“推演……错误……”
心魔“顾长生”僵硬地转动着头颅,视线在三女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回到真正的顾长生身上。
“模型……崩塌……”
他那张破碎的脸上,茫然褪去,浮现出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那是一种属于“人”的情感。
他羡慕他。
羡慕他走了一条自己判定为“低效”的道路,却得到了自己永远无法计算出的结果。
“我错了……”他的声音,不再是完美的复刻,而是一个带着叹息的呢喃。
“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是在他刚得到系统时,诞生的第一个念头。
最冰冷,最功利,最高效的念头。
此刻,这个念头,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话音落下,它的身体化作一道纯粹的流光,径直涌入了顾长生的体内。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力量,瞬间充斥了顾长生的识海。
被压制、被封印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奔涌回归。
丹田内的混沌灵根轻轻一颤,久违的灵力再次充盈。筋骨皮膜之下,沉寂的气血开始重新咆哮。
修为,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似乎还比之前更凝练了一分。
顾长生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强大,脑中瞬间清明。
他明白了。
什么狗屁斩心魔。
这老东西,从头到尾就在玩文本游戏。
这些所谓的心魔,根本就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自身力量、情感、执念的具象化。是他们自己不愿面对,而被剥离的一部分。
斩杀?
怎么可能杀得死自己。
越是抗拒,越是战斗,就等同于在否定自身,力量自然会被削弱,而那份被剥离出去的执念,则会因为这份“否定”的滋养,变得越来越强。
这考验的,不是战斗力。
是和自己和解的勇气。
与此同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难以置信……”
“你没有斩杀心魔……你竟然……说服了它?”
顾长生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们,忽然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三女身体同时一震。
“跟自己打架,上瘾了?”
顾长生的话说得随意,象是在点评一场无聊的戏。
“那不是你们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心魔。”他指了指那三个已经停止攻击,安静下来的“心魔”。“那是你们自己都懒得搭理,或者不敢面对的一部分而已。”
“跟自己过不去,是天底下最蠢的事。”
凌霜月、夜琉璃、慕容澈三人,陷入了沉默。
她们看着对面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眼神变得复杂。
是啊,那不是敌人。
那是失去一切前的自己,是永远无法成为的自己,是绝不愿意变成的自己。
是过去,是幻想,是恐惧。
但归根结底,都是自己。
那个剑意冲霄的“凌霜月”收起了剑,目光落在真正的凌霜月身上,是一种审视。
“你的剑,不再纯粹。”她的声音冰冷。
接着,她的视线越过凌霜月,落在了不远处的顾长生身上,目光探究。
“你将剑心寄托于他。他或许能带你看到更高的风景,但那条路,还是你自己的道吗?”
凌霜月迎着她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我的剑心,从未像此刻这般通透。”
她看了一眼顾长生,又将视线转回那个巅峰时的自己。
“无情,不是剑道的终点。以前,我的剑为自己而鸣,只知一往无前。如今,它有了归处。”
“剑,需要鞘。”凌霜月一字一句道,“一把永远出鞘的剑,只会不断消耗,直至崩毁。他,是我的剑鞘。我的道,便是守护我的剑。”
那个“凌霜月”脸上的冰冷出现了一丝松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光芒璀灿的剑,又看了看站在顾长生身边的凌霜月。
“守护之道……”她喃喃自语,象是在问自己,也象是在问对方,“这也是一条……通往顶点的路吗?”
凌霜月正要回答,顾长生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走上前,站到两名凌霜月之间,直视着那个属于巅峰的她。
“你怕她为了我,剑锋不再,再也回不到你的高度?”
心魔“凌霜月”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给了答案。
顾长生笑了笑,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她为我归鞘,我便为她开天。只要我还站着,她的剑就不会生锈。”
他转头,目光落在身边的凌霜月身上,声音清淅地传遍石台。
“我会带她走到最高处。到时候,你再看她的剑,是钝了,还是更锋利了。”
心魔“凌霜月”沉默了许久。她看着顾长生,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眼中只有顾长生的自己。
她终于收回目光,对着真正的凌霜月,微微颔首。
“我等着。”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融入了凌霜月的体内。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通透的剑意,从凌霜月身上冲天而起。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又截然不同的力量。
另一边,那个身穿白裙的“夜琉璃”,也看向了顾长生。她依旧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绞着自己的裙角,怯生生地开口。
“她其实……很怕一个人待着。”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哀求。
“以后……你能多陪陪她吗?”
夜琉璃的身体僵住了。她看着那个纯净得不染尘埃的自己,向着她最想占有的男人,说出她心底最深的脆弱。一股羞恼,直冲头顶。
她一瘸一拐地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个白裙少女的衣领。
“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