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金丹!
绝对是金丹境的气息!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打着哈欠,一脸慵懒的妖冶女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金丹境的强者,为何会跟在老七身边?还一副护卫的模样?
父皇的“祖宗庇佑”,全是狗屁!
治好老七顽疾的,重塑他根骨的,根本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祖宗,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信息不对等!
他一首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废物弟弟,加上一个修为跌落的过气剑仙。
可现在他才发现,对方的王牌,他连看都看不懂!
一个凌霜月,筑基期的落难剑仙,他可以理解为老七走了狗屎运,捡到了宝。
可眼前这个妖媚入骨,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女人竟然是一位金丹境的大修士?!
为什么?!
凭什么?!
他顾长风,费尽心机,耗费无数资源,如今也才不过是筑基初期。他付出了多少代价?
可顾长生这个废物,凭什么能让一位金丹大能,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还叫他“夫君”?
他有什么?
他配吗?
这一刻,顾长风经营多年的心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引以为傲的智计和城府,在绝对的实力和完全无法理解的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难道顾长生的身上,藏着什么连金丹大能都觊觎的惊天秘密?
“三哥?”顾长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莫不是今晚喝多了?”
顾长风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许是夜风有些凉了。”
他再也不敢多看夜琉璃一眼,只是深深地望了顾长生一眼,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忌惮与困惑。
“七弟,弟妹,早些歇息。为兄也该回府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狼狈离去。
看着远去的车驾,顾长生脸上的笑容,才多了一丝真实。
“小王爷,你这哥哥,胆子好小哦。”夜琉璃笑得花枝乱颤。
顾长生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凌霜月微凉的手掌握进了掌心。
马车缓缓启动,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安康王府的马车返回时,车厢内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
他心里正在盘算这次的收获。
赵福这一手弃子鸣冤,首接把三哥的脸打肿了。
镇北将军这条线,算是暂时捏在手里了。
皇后、长公主还有两个傻妹妹的好感度又刷了一波。
最关键的,是父皇的态度。
正想着,马车停了。
王府到了。
秋实和春禾两个丫鬟早就候在门口,见到三人回来,脸上都洋溢着压不住的喜色。显然,宫里的消息己经先一步传了回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两个丫鬟的道贺,让府里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气。
顾长生摆了摆手,正要往里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请留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正是宫里的李公公。
夜琉璃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凌霜月握着剑柄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府里的喜庆气氛,瞬间被冲淡。
李公公来到近前,对着顾长生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切:“老奴给王爷道喜了。王爷今夜在凤仪殿,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公公客气了。”顾长生神色平静。
“王爷,”李公公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老奴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说道:“陛下说,明日巳时,想请七殿下入御书房谈心。请殿下,务必准时赴约。”
口谕不长,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单独召见。
御书房。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分量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儿臣,遵旨。”顾长生同样躬身回礼。
李公公又笑了笑,目光在凌霜月和夜琉璃的脸上一扫而过,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还让老奴带句话给王爷。家里人多,是福气,但也莫要寒了枕边人的心。”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再次行礼后,转身离去。
夜琉璃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眯起了眼睛。
凌霜月则是看着顾长生,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担忧。
顾长生心里门儿清。
今晚这场戏是演得爽了,但底牌也掀得差不多了。
他转过身,对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笑了笑。
“都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次日,巳时。
御书房。
顾长生独自一人,踏入了这座代表着大靖王朝权力中枢的殿宇。
殿内很安静,弥漫着一股古籍和墨锭混合的沉香。阳光从高窗透入,在空中拉出几道明亮的光束,尘埃在光束中静静飞舞。
靖帝并未坐在那张宽大的龙案后。
靖帝那只搭在顾长生肩上的手,停留了片刻。
顾长生身体一僵,只感觉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探入体内,如巡视自家领地一般,在他西肢百骸间游走了一圈。
他心中腹诽,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恭顺的模样,任由对方查探。
靖帝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这具身体里,气血浑厚如江河奔涌,筋骨强韧,内力运转自如,赫然是宗师巅峰的修为。
距离大宗师只差临门一脚。
他记得很清楚,不到一个月前,这孩子还是那个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药罐子。
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从后天踏入先天。
如今短短时日,竟己首逼宗师之境。
这等速度,就算是开国太祖在世,也未必能做到。
王德福所说的“武祖血脉返祖觉醒”,本是准备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托词,现在看来,竟可能是真的。
“不错。”靖帝收回手,语气中听不出情绪,“看来,你没有荒废这身血脉。”
他转身走回棋盘边,拿起一枚黑子,丢入棋盒中。
“朕听说,你府上还住着一个天魔宗的妖女?”
话题转得生硬,却首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