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拿着那三本比脸还干净的毕业证，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教程楼。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们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我……这就毕业了？”
姜窈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白证书。
感觉自己这十二年的寒窗苦读最后就换来了这么个玩意儿，心里空落落的。
“要不然呢？毕业证都发了，还能有假？”
柯祥也是一脸黑线。
他感觉自己就象一个被提前释放的犯人。
虽然重获了自由，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陆语君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本来就只是来冀州历练的，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并不在意。
她只是觉得冀州一中的行事风格，确实……挺别具一格的。
三人走到校门口，正好看到那辆接送陆语君的黑色奔驰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车牌号是一串晃眼的“8”。
那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管家，正躬敬地站在车门旁。
看到陆语君出来，立刻上前一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少爷，请。”
这派头，跟拍电影似的。
话说这管家叫不叫“塞巴斯蒂安”啊？
柯祥看着那辆车，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本空白的毕业证。
心里那股来自【京】之力的傲气，又上来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今儿个尾号8不是限行么……”
开车的那个西装管家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抖。
车里的陆语君脸也黑了。
“你嘀咕什么呢？”
姜窈没听清，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柯祥连忙摆手。
他忽然想起来这里好象是冀州。
“走了。”
陆语君懒得跟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多费口舌，对管家说了一句后便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
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平稳地激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喂！还看呢？都没影了！”
姜窈拽了拽还在那儿冲着车屁股撇嘴的柯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咳咳，窈窈我跟你说，你别看那车气派，其实也就在你们……咳，咱们冀州自由点。”
柯祥一脸的不服气，“这要是回京城，再怎么贵的车都得趴窝里，真不如咱俩溜达着自在。”
姜窈看着他那副“爷不酸，爷就是喜欢走路”的臭屁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有没有可能人家在京城不止一辆车呢？
“行了你，少酸两句吧。”
她拖长了音调，学着柯祥的京片子，揶揄道，“咱们也该回家了，我的爷。”
“回家？”柯祥闻言神秘一笑。
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然后一把抓住了姜窈的骼膊。
“走，爷带你体验一把，什么叫老京城的回家方式！”
“老京城？什么老京城？”
姜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柯祥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
“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京口玉言】的另一个能力——【地道穿梭】，发动！
霎时，姜窈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下一沉。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抱紧了柯祥的骼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柯祥脚下的水泥地面，如同流沙一般软化、塌陷。
两人“噗通”一声，就这么直挺挺地掉了下去，消失在了原地。
地面恢复了平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留下几个刚走出校门，目睹了这诡异一幕的学生，在风中凌乱。
“刚……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好象……有两个人掉沟里去了？”
……
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变幻。
姜窈感觉自己象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里，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泥土摩擦的声音。
这种失重而又高速移动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
下一秒，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刺眼的阳光再次出现在眼前。
“噗通！”
两人狼狈地从一个……凭空出现的土坑里，摔了出来。
“咳咳咳……”
姜窈趴在地上，咳出了满嘴的泥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抬起头，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傻了。
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居民楼，和那扇熟悉的，贴着“福”字的红色防盗门。
他们……到家了？
从学校到家，走路至少要二十分钟，他们刚才……就用了十几秒？
这就是老京城的回家方式？
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
姜窈低头看了看自己。
干净的校服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草根，看起来就象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
头发里也全是沙子，一动就往下掉。
她又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柯祥。
那家伙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同样是灰头土脸满身泥污，活象一个刚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的野人。
再看看他们身后。
小区那片原本平整的草坪上，此刻多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坑，里面还冒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姜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柯！祥！”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冰碴子，“这就是你说的……地道？”
柯祥也刚从眩晕中缓过神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自己和姜窈这副狼狈的模样，也是一脸的尴尬。
他也没想到，这【地道穿梭】的后遗症……这么大。
“咳咳，那个……效率挺高的，不是吗？”他试图为自己辩解。
“高你个大头鬼！”
姜窈抓起一把带着草根的泥土，就朝着柯祥那张还带着傻笑的脸上糊了过去，“我今天非得把你埋了不可！”
两人就在自家楼下，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泥巴大战”。
最终以柯祥被姜窈按在地上，用泥土活埋了半个身子而告终。
当晚柯祥顶着一脑袋的泥在姜家蹭饭的时候，被姜叔叔和姜阿姨好好地“教育”了一顿。
罪名是：不好好走路，非要在小区绿化带里打滚，破坏公共财物。
柯祥百口莫辩，只能低着头，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嘿，这味道，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