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秋阳带着清透的暖意,潮生园的共荣花藤上,饱满的“星环籽”已染上四色光晕。粉紫、赤红、土黄、海蓝的种荚在光里微微颤动,像在给即将远行的新种籽哼着摇篮曲。小穗蹲在藤架下,指尖轻轻抚过种荚外壳,上面的星环纹随着四域星力的流动缓缓旋转——这是“万疆同辉”结出的籽,每颗都嵌着十二处花田的微缩印记,东域的竹影、西陆的火山、北漠的沙丘、南域的海浪在壳上若隐若现,像把万疆的风景都封进了这小小的籽粒里。
“星明哥,这些‘星环籽’真要送往十二处花田以外的地方吗?”她抬头朝花田那头喊,声音里带着对未知的好奇。膝头的竹篮里,种籽已用十二色星纱布分袋装好,每袋上都绣着扩大版的星环图,图上除了原有的十二处标记,还在边缘标了三十六个新符号,是阿砚根据古星图推测的“待拓之地”。这是十二处花田代表共同的决定,说要让共荣花的星环,往更遥远的星轨延伸。
星明正对着测向仪调试新地域的星力参数,屏幕上的星轨图里,共生座的星环正往外扩散,像圈涟漪。“安达乐刚传信,”他敲了敲仪器上的星晶键,“西陆的焰火山脚发现了三处适合共荣花生长的谷地,土壤样本显示,那里的火山灰混上星环籽自带的四域结晶,成活率能达到九成。北漠商队也带回了西域戈壁的消息,说那里的夜温差虽大,但地下潜流带着星力,刚好能激活籽里的抗寒基因。”
花田另一头,焰铁正带着四域学徒打制新的合金箱。箱子用十二种金属合铸,东域的星铁、西陆的焰钢、北漠的沙铜、南域的海锡是基础,还加入了新发现地域的矿料——西域的墨铁、南疆的赤铜、东海的银砂……箱壁上刻着动态星环纹,在光下看,纹路上的星点会慢慢往边缘移动,像在模拟星环拓疆的过程。“这箱子得经得起戈壁的风沙、南疆的瘴气、东海的咸潮,”他抡着锤子敲打箱角的承重环,火星溅在种籽袋上,被星力化成细碎的光,“新地域的路比四域难走十倍,得让星环籽知道,不管颠多远,都有十二处花田的星力跟着。”
学徒里的西域少年正往箱底铺混合绒,绒是用十二处的纤维与新地域的植物绒毛纺的——西域的骆驼绒、南疆的木棉、东海的海藻绒,在箱底结成薄薄的晶层。“师傅,这绒在星力照射下会显出新星图,”少年指着晶层里流动的银线,“像十二处的星环在给新地域的路打标记,生怕籽走丢了。”
“正是。”焰铁放下锤子,用粗糙的手掌抚过箱壁的星环纹,“你看这星环,原有的星点亮着,新的星点慢慢跟上,才成了这不断扩大的环。共荣花去新地域,不是孤零零闯世界,是带着十二处的根去的,就像咱们当年从西陆把种籽带到长街,根上总缠着故土的土。”
焰朵提着竹篮从织坊走来,篮里装着刚绣好的“拓疆锦囊”。锦囊用十二色布与新地域的织物拼缝而成,西域的墨色麻布、南疆的朱红锦、东海的青绸,上面绣着星环籽发芽的图案,芽尖朝着新地域的方向,旁边用星晶粉绣了行小字:“此籽非孤,星环永随”。“每个种籽袋都套一个,”她把锦囊分给众人,指尖的星环纹在布上留下淡蓝的印——这是十二处花田的人都有的印记,星力流动时会发亮,“我娘说这叫‘新旧相护’,让星环籽走到哪,都能闻到熟悉的十二处气息,也能慢慢熟悉新地域的味道。”
李婶带着十二处的厨娘推着三十六辆独轮车来送“拓疆饼”,饼里掺了星环籽的种仁碎与新地域的作物粉——西域的沙枣、南疆的椰仁、东海的紫菜,咬一口能尝到熟悉的四色甜香里,多了些微苦、微辣、微腥的新滋味。“刚从灶上取下来的,”她把饼放在田埂的十二角石桌上,石桌的星环纹被秋露浸得发亮,“新地域的日子肯定不像四域舒坦,带些混着新味的饼,让送籽人知道,日子再新,也有旧味打底,心里踏实。”
孩子们围着测向仪的星环图转圈,手里举着自制的“拓疆旗”——旗面是用十二色花瓣纸与新地域的树皮纸拼的,边缘缀着星环籽串成的穗子。穿南疆短褂的女孩忽然指着地上的旗影:“看!影子拼出的星图,像共生座的星环在吐新丝!”众人低头,果然,三十六面旗影在地上连成个更大的环,环上的新符号与原有的十二处标记严丝合缝,像串刚长出的新珠子。
“这叫‘旗底生环’,”阿砚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捧着《星环拓疆志》的初稿,封面上的星环图还留着空白边缘,等着填上新发现的地域名。“就像这册子,前半卷记着十二处花田的培育经,后半卷留着空白,等着新地域的花农写自己的故事,”他翻开册子,里面夹着张四域与新地域孩童的合绘图,画里的共荣花藤从星环中心往外爬,藤上的花苞一半是熟悉的四色,一半是带着新纹的未知色,“这不是告别旧疆,是带着旧疆的根,去认新的亲。”
午后的风卷着星砂掠过花田,种荚“啪”地裂开,星环籽落在合金箱上,发出清脆的响。银羽鸟群突然从云层里落下,这次的鸟群比往常多了三倍,除了熟悉的银羽鸟,还有西域的铁翅鸟、南疆的彩羽鸟、东海的鸥鸟——是新地域的“信使鸟”,专门来学如何传递花讯。领头的银羽鸟落在星明肩头,信筒里的贝叶纸带着十二处花田代表的联名签章,末尾用新地域的文字写着:“待星环籽落地,吾等便为新环之点,与十二处共守星轨。”
“该装箱了!”焰铁招呼众人把种籽袋放进合金箱,每放一层,就撒一把十二处的土壤混合物与新地域的土样,“让星环籽知道,新地域的土与旧地域的土,本就是同一片星轨下的兄弟。”
星明往箱里放了本《星环培育要诀》,册子的扉页上,十二处花田代表的签名旁留了大片空白,最后一页还夹着张星力传导符,据说能让新地域的培育者随时连接十二处的星力网。“这册子记着咱们十五年的经验,”他抚摸着泛黄的纸页,“从第一颗种籽到第一百三十章的星环,都在里面了,就像给新地域的朋友递了张星环的‘通行证’。”
暮色降临时,三十六只合金箱已封好,箱壁上的星环纹在夕阳里泛出流光。新地域的商队与信使牵着驼队、推着独轮车、扛着担架来了,西域的驼队挂着墨色旗,南疆的队伍背着朱红篓,东海的船工提着青布包,都小心翼翼地接过箱子,像捧着易碎的星子。
“我们会在戈壁的绿洲搭起第一座星力棚,”西域商队首领摸着箱上的星环纹,“等花开了,就对着十二处的方向升旗,让星力网那头的你们知道,新环上的第一颗星亮了。”
阿砚站在花田边,看着驼队、船队渐渐消失在天际,忽然觉得这第一百三十一章的故事,就像这些远行的星环籽——没有万疆同绽的热闹,却藏着最辽阔的向往。
他翻开共荣库的登记簿,在新的一页写下:
十二处花田的星环籽启运待拓之地,籽携十二域印记与新地域适配基因,箱藏混合土、培育要诀与星力符,附孩童拓疆旗与新地域土样。银羽鸟携新信使鸟传信,星轨图星环外扩,共盼异土生新花。
星环传新种,非独为占地之广,乃为续同心之链;万疆拓新篇,非独为增域之数,乃知共荣之境,从非固步自封的圆满,而应如星环生生不息,让每颗渴望联结的种子,都能在更广阔的星轨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让每片等待温暖的土地,都能被共荣的花光照亮。”
笔尖落下时,银羽鸟群与新信使鸟带着星环籽样本腾空而起,翅尖的光与驼队、船队扬起的尘埃连成一线,像条跨越未知的银桥。潮生园的种荚仍在风中轻响,像在数着星环籽走过的路,而那些落在土里的残粒,已悄悄吸足了秋露,要等明年春天,再把这跨越新旧地域的约定,长成新的藤架,让共荣花的星环,在更浩瀚的星图上,一圈圈向外延展,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