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夏,公元194年。
李傕于长平观大败凉州军,马腾韩遂逃亡西凉,朝野震动。
击败马腾后,李傕等人愈发骄横,皇权威严扫地,东汉名存实亡,更大的群雄逐鹿拉开了序幕……
长安北。
在一众贵族官宦奢华的宅院中,一座朴实低调的府邸格外显眼。
昔日横扫黄巾,名满天下的槐里侯、汉末玉庭柱——皇甫义真,便居住于此。
皇甫府后院偏房内。
青年在书桌前摊开蔡侯纸,对着卷轴大书‘皇甫佑’三字,临摹之字,云鹄游天,群鸿戏海,分明是那钟繇的手笔。
皇甫佑拿着两幅字仔细比对了一番,十分满意。
“这隶书也不难学嘛,刚过来没几天,本公子名字写的就这么好!”
两个月前,刚刚完成扒皮老板布置的kpi,本想要放松一下,却在足浴店门口两眼一黑,穿了过来,成了皇甫嵩的次子。
当时皇甫佑心中一万头马在草泥地上奔腾,这可是194年,皇甫嵩快下线了!怎么玩?
“这时间挑的,你敢再晚几年吗?”皇甫佑嘟囔几句。
转过身看向铜镜中陌生的脸庞,想起了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没搞懂的一件事。
史书中皇甫嵩就一个儿子皇甫坚寿,是董卓的好朋友,董卓乱政时进宫苦求救了‘牢嵩’一命。
那他呢?
难道这原主菜到不配留个名字?他总不能跑到皇甫嵩面前问他是哪来的吧?
这是真的三国吗?
听旁人说,虎牢关前桃园三兄弟跟吕布确实打了一架,而貂蝉却查无此人。
还有红脸大汉给华雄劈两半的事,皇甫佑想了两个月,不是想明白了,而是只穿了两个月。
姑且把这里归结为大势不变,却又充满演义色彩的三国吧。
因为他来不及搞明白这些了,如果记得不差,再过不久,李郭樊张这天启四骑士就要斗法,给这长安城变成人间炼狱。
如今皇甫嵩虽高为光禄大夫,却不过一虚职,毫无兵权,为了不被殃及池鱼,长安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不在长安,哪去哪呢?
对于这个问题,皇甫佑早就想好了,去找刘皇叔。
曾经有网友说,如果真的穿越三国,你面前有一支军队,你最好祈祷他是刘备的队伍,否则碰上别人,例如曹老板,那大概率被程昱做成军粮。
即使他作为有皇甫家身份的人,去了曹操那里不会被两脚踹死,也无法再进入更高层。
一是军政大权由沛国、谯县的曹氏宗族把持,外姓将领干到头也就是于禁那种没啥含金量的假节钺。
二是文臣班底以颍川士族为内核,自己去了无依无靠,甭提跟人家去抢位置了。
至于孙氏……皇甫佑想起吴大帝后期那一系列操作,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而我们的大宝备就不一样了,年底接手徐州,正式登上汉末争雄的舞台。
虽然最后被吕布偷了,也是因为既无朝廷诏书认证徐州牧,又缺乏内政人才,掌控不了最精锐的‘丹阳兵’,加之外敌环伺,才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拥有先知先觉的他,未必不能帮助刘备站稳徐州,即使失败了,只要一直躺平追随,跑到益州,在诸葛亮的庇护下,窝在山沟沟里安享晚年应该问题不大。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服他那便宜老爹,并给刘备带去更多的资源。
一想起皇甫嵩,他就一阵来气,明明几乎以一己之力击败黄巾军,扶东汉大厦之将倾,但之后一系列迷之操作,丧失了东汉最后的翻盘机会。
军事能力认可,政治能力嘛……唉!愚忠啊!
“公子,家里来客了。”春儿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奥,谁啊?”皇甫佑漫不经心的开口。
“好象是尚书贾大人。”
“奥,不认识……”
如今皇甫嵩虽然无权,但名声还在,偶尔有几个表达敬意的清流士大夫和老部下来探望,只不过这些人也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皇甫佑自然也就懒得和他们过多交涉。
“尚书……”
补兑!
这可不是什么小卡拉米。
“你再说一遍,那个人是谁?”皇甫佑推开门向春儿问道。
刚想走的春儿转过身,有些懵懂,“贾大人啊,怎么了公子……”
“姓贾?!”皇甫佑眼睛一亮,竟然是他!
“快快快!”皇甫佑搓了搓手,“带路,我要去见见他。”
春儿有些意外,自家这位公子哥平时来的客人都避之不及,今日倒一反常态了。
走向前堂,皇甫佑有些兴奋。
在194年贾尚书还能是谁?只能是伤天和不伤文和的贾诩了。
李傕为报贾诩反攻长安之谋,直接安排东汉高管尚书一职。
这时贾诩前来,定然是受了李傕的命,拉拢士族与军阀,免得自己步了老主子董卓的后尘,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把这位乱世第一自保大师拉上船,那以后的生存保障是大大提高啊!
皇甫佑暗自窃喜,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
前堂之内,药味与熏香混杂。
主座之上的皇甫嵩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仍带着昔日的威严。
右下首,坐着一位头戴黑纱帽,身形清瘦的文士。
正是贾诩。
“皇甫公抱恙,诩本不该叼扰,奈何长安新定,天子与百官皆需仰仗您的威望以安人心。”
贾诩声音平和,听不出丝毫波澜,“太常一职,掌宗庙礼仪,乃国之本也。公体恤苍生,安能弃之不顾?”
皇甫嵩疲惫的摆手,声音沙哑,“文和之心,老夫知晓……然病体羸弱,嵩恐尸位素餐,上愧天子,下愧百姓,实难担此重任。”
话音未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皇甫佑端着茶盏推门而入,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有些紧张的气氛。
“父亲。”他先对皇甫嵩行一礼,随即转向贾诩,“贾先生,请用茶。”
皇甫嵩点点头,“文和,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子,仲承。”
“公子。”贾诩回礼,目光在皇甫佑身上停留一瞬,转而又落在皇甫嵩身上。
皇甫佑也细细观察着贾诩,发现跟他面容阴翳的预期大相径庭。
骤然看去,贾诩额头宽广,眼神平静似水,身上没有丝毫毒士的气质,属于是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中年人。
“公乃国之柱石,即使是名义上坐镇,亦是定海神针之效,还望公能再思一二。”
“此事……老夫……”皇甫嵩话说一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贾先生,”皇甫佑适时上前,轻抚皇甫嵩后背,面露难色,“家父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此事可否容后再议?”
贾诩是何等人物,深知过犹不及,哪怕皇甫佑不说,他也知道该走了,当即便顺水推舟,缓缓起身,深揖一礼。
“是在下考虑不周,扰了皇甫公,诩改日再来探望,公万望保重。”
“我送先生。”皇甫佑立即接口。
贾诩微微颔首,“有劳公子。”
送至府门,马车已在外等侯。
皇甫佑见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文和先生,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