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你就是心太软!”
没等陆圣开口,曲非烟已经不满地开口。
“他欺负你的事情,你忘了?”
“这种大淫贼,就该让他尝尝这样的滋味,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陆圣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说过,我不杀他。”
“但他在江湖上作恶多年,仇家遍布南北。”
“如今武功尽失,自然有人来讨这笔债。”
他抬手推开整扇窗户,楼下的喧嚣更清淅地传来。
有愤怒的咒骂,有快意的嘲笑,还有田伯光的哀嚎。
陆圣的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脸庞,沉声道。
“江湖事,江湖了,这便是他的结局。”
仪琳沉默了,低头捻动念珠,口中念起了往生咒。
曲非烟却看得兴致勃勃,还不忘给陆圣夹菜。
“陆哥哥说得对!这种坏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淫贼田伯光被林平之挑了手脚筋,废去武功,绑在回雁楼外旗杆上示众。】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衡阳城的大街小巷。
挑着担子的小贩四处散播,酒肆里的酒客肆意议论,连青楼的姑娘都和酒客闲聊此事。
谁不知道“万里独行”田伯光的名号?
这采花淫贼仗着轻功和快刀横行江湖多年,如今栽了大跟头,可是天大的新鲜事。
恰逢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在即,衡阳城里早已挤满了各路江湖人士。
五岳剑派的弟子、地方帮会的舵主、游方的散修侠客,三教九流齐聚一堂。
这消息一传,回雁楼外的青石板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连屋顶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就是田伯光?瞧着也没多威风啊!”
人群里,一个穿蓝布劲装的少年侠客踮着脚,看着绑在旗杆上的人影咋舌。
“你懂个屁!”
旁边的中年汉子啐了他一口。
“当年他单刀挑了咱们江南霹雳堂的分舵,手段狠着呢!”
“如今被挑了手脚筋,武功全废,真是大快人心!”
人群的议论声里,没有半分同情,全是咬牙切齿和幸灾乐祸。
采花贼本就遭江湖人唾弃,田伯光更是仗着一手快刀,凡有阻拦他作恶的,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这些年结下的仇家,说半个江湖都毫不夸张。
骂声中,烂菜叶、臭鸡蛋、石子瓦块象雨点般砸向田伯光。
起初田伯光还梗着脖子咒骂,可架不住人多势众,骂声被淹没在更响亮的唾骂里,身上的伤痛越来越烈。
到最后他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像条被抽去骨头的狗。
“让一让!都让一让!”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传来,人群分开一条道。
只见一群身着灰色僧袍的女尼快步走来,为首的老尼面容清癯,手持拂尘,正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
她身后跟着仪清、仪和等恒山派弟子,个个神色焦急,显然是刚得到消息。
看到旗杆上被绑的田伯光,定闲师太脸色一沉,拂尘一摆,怒声呵斥。
“田伯光!你胆大包天,竟敢掳走我恒山派弟子!”
“快说,仪琳现在何处?”
“若她少了一根头发,老尼定将你挫骨扬灰!”
这话里的急切,旁人不知缘由。
原来是令狐冲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告知恒山派仪琳已经被林平之所救,就被岳不群叫去训话。
等他想要告诉恒山派这件事时,定闲师太已经向着回雁楼赶来了。
田伯光听到仪琳二字,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所以现在只求个痛快。
“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声音嘶哑。
“你说那个小尼姑?早被我吃干抹净,玩腻了丢到悬崖下,连尸身都喂了狼!”
“你找死!”
定闲师太大怒,长剑“呛啷”出鞘,寒光一闪,就要朝着田伯光心口刺去。
田伯光不由得心中大喜,连忙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呼喊从头顶传来。
“师父!我在这里!我没事!”
定闲师太手中长剑一顿,抬头望去。
回雁楼二楼的窗口,仪琳正探着身子挥手,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看到徒弟安然无恙,定闲师太悬着的心落地,长剑“唰”地回鞘。
她狠狠瞪了田伯光一眼,眼里满是杀意。
“淫贼,暂且留你一条狗命,待会儿再找你算帐!”
她不再看田伯光,而是带着恒山派弟子快步穿过人群,进入回雁楼。
围观众人见状,又爆发出一阵哄笑,丢向田伯光的杂物,比之前更密集了。
回雁楼,二楼。
恒山派弟子鱼贯而入,定闲师太一进门,目光便锁在仪琳身上。
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仪琳的手腕,看到守宫砂依在,不由得松了口气。
定闲师太手掌抚过仪琳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后怕。
“仪琳,可有受伤?那淫贼没对你做什么吧?”
仪琳连忙摇头,将自己被掳、令狐冲阻拦、陆圣出手相救的经过细细道来。
说到陆圣一剑挑断田伯光经脉时,仪琳的声音里还带着些不忍。
定闲师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气得拂尘手中乱颤。
直到确认仪琳毫发无伤,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定闲师太携着仪琳走到陆圣桌前,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
“林少侠,多谢你出手救助仪琳。”
“此恩恒山派记下了,日后少侠但有所需,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贫尼也绝不推辞!”
陆圣正身接过这一礼,语气和煦。
“师太言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江湖儿女的本分。”
“何况仪琳小师傅身陷囹圄,我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番话不骄不躁,既应下了恩情,又不失侠义风范。
定闲师太眼中的赞许更甚,她原本还担心这废了田伯光的林少镖头会性情乖戾,如今看来倒是个明事理的。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酒菜,又看向一旁好奇打量她们的曲非烟。
“这位是?”
“我是陆哥哥的好朋友!”
曲非烟连忙说道,陆圣也没有反驳。
定闲师太笑了笑,刚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阵更响亮的哄骂声。
她转头望向窗外,正好看到有人将一筐烂菜叶全扣在了田伯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