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讲了很多难堪的话，却未提心里最在意的点。
司明明当面对她的“男朋友”冷脸相向，看似为她好，实际是不尊重她。
李愈向来挺有自知之明的，一走出工作室就松开了程琳的手，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多有魅力。
“司明明这人，其实没有很差劲，只是习惯了自我感觉良好，偶尔会犯病。”
程琳双手抄进衣兜里，语气透着无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没听懂。”李愈不明所以。
程琳欲言又止，忽然笑了起来，眨着眼睛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摇了摇头不做解释。
一个有勇气在公司内网自杀的人，到底是极端二极体还是青春期叛逆仔，她怎么会知道。
但她在工作谈判中有个小技巧，当一个人脱离熟悉的环境，会难以隐藏真实自我。
对于李愈而言，这家高端西服工作室，即是陌生环境——只是没想到司明明突发恶疾。
程琳自顾自笑够了，沉吟道：“老实说，你看起来有点太平易近人了，不符合你的现状，应该稍微打扮一下。”
“我的现状怎么了？”李愈心里一紧。
“迷人的少年气。”
程琳忍俊不禁又笑了：“自如、通透、平稳。”
两人初次相亲见面的二天，他去买周大福五金发朋友圈，没过几天又请教比特币交易，其后紧接着内网自杀式辞职。
程琳轻而易举的串联起整条线：李愈手头有些比特币，少了难以支撑他现如今的心态和举动，多了之前就该咨询比特币大宗交易的监管风险了。
全部变现，估计有个几百万？
“下次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你总不能当场展示支付宝馀额。但你可以晃着纯金手表告诉别人：我有钱有时间，别来招我烦！”
程琳话语间带着浓浓的教唆意味：“怎么样，想想是不是挺带感的？”
“啧，我这iphone watch差哪儿了，我们科技圈技术新贵的事儿，你个传统行业拆迁户懂几个问题！”李愈咂吧下嘴，晃着手腕上的苹果电子表。
程琳无奈道：“新贵，我们拆迁户就是俗气，喜欢以貌取人。”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打扮打扮？”
李愈故作矜持，还要想辙混去劳斯莱斯的试驾活动，有必要装装相。
程琳笑盈盈配合道：“刚好换季该买衣服了。”
“行，那就去消费一下！”李愈挥挥手。
“快来，你开车！”
说话间，两人漫步走到停车场，程琳示意停在车位上的超级玩具。
保时捷911turbo-s，李愈认识尾标的字，但不会开。
“激活键在你左手下面，往右拧，弹射起步是方向盘上的按钮，开运动模式……对，踩住刹车，再踩油门一直踩，松刹车……”
程琳坐在副驾驶一句一句教他，在他松开刹车时，伸手摁下运动排气模式。
嗡，发动机声浪轰鸣，白色的保时捷911冲出停车位。
“感觉怎么样？摁一下那个运动按钮，你会收获20秒肾上腺素飙升的体验！”
风吹起柔顺发梢，程琳兴致盎然的抬高语调，大声提醒道。
少年意气为不可得之物，所以她很愿意为此做点什么——让它长久保持。
…………
杭城大厦，国内排的上号的销金窟。
往前数几年，自诩成功男士、灰产大哥的物种从不谈感情，带妹子来这里逛街看到喜欢的就买，买到妹子主动谈感情！
现在不成了，自从疫情之后，大哥来逛一圈也肾虚腿软。
零零后的捞女姐们儿，扳着手指头算算气的一拍大腿，晚生几年没赶上好时候，大钱全让95后那帮姐姐赚了！
柜姐倒是赶上好时候了，遥想当年，大哥都不来店里直接微信定货，定三份。
老婆一份，情人一份，小女朋友一份，发快递直送到家，那才叫赚钱！
现如今往门口一站排着队接待散客，还得防备集团暗访考核，别提多腻歪了。
“女士，先生，这边请，你们想看点什么？”
柜姐心里腻歪归腻歪，眼神雷达已形成本能，面前这位女顾客发丝柔顺皮肤白淅温润，一眼便知平常很注重保养有闲有钱，是个有购买力的。
至于她指尖的蒂芙尼黑玛瑙戒指，肩上的香奈儿包包倒无所谓，这年头经济下行不仅假货、二奢泛滥，骗子装货也多，忒容易晃眼睛。
而日常生活状态是很难作伪的。
就比如跟在面前这位女顾客身旁的男人吧，皮肤暗沉头发毛糙一看就经常熬夜，后背不自觉微微前倾，显然久坐养成习惯了
典型小白领打工人，身上班味儿藏不住……
“我赢了。”
程琳对被自动忽略的李愈做口型，她的以貌取人理论，此刻得到完美验证，大获全胜！
“你玩得起吗？”
李愈回给她个挑衅眼神，施施然抬高语调：“来，给我把上面这排衣服都叉下来。”
“恩？不好意思先生，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柜姐满脸疑惑。
“我说，把上面这排衣服都叉下来，我要试穿衣服”
李愈转头望向远处看笑话的另一位柜姐：“给我拿把椅子，就你们烂怂服务水平，开不下去了要倒闭啊？”
“先生，您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是门店的经理。”
一位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嗖的钻出来，明明弯着腰满脸堆笑，却象是在警告。
李愈不做理会，抬手搭在程琳的肩膀，用两毛钱一斤的陕普口音说：“宝贝儿，你这衣服看的还昏人嘞，你就说多少钱吧！”
他旁若无人挺着腰说着话，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哗啦，程琳的手机响起金币落袋声清脆悦耳，支付宝收款到帐。
程琳呆愣原地，本能地架起手肘用力撞开他，脸色涨红如血：“他开玩笑的，我们在开玩笑！”
“……”
包括门店经理在内，几位柜姐尽皆两眼发直目定口呆。
没谁会把李愈的话当真，但他手机支付宝转帐界面大家也看的真切，二后面五个零，转帐二十万比真金还金！
“女士，您先生太幽默了，你们俩感情肯定特别好！”
门店经理笑容未变，腰弯了几分：“两位这边请先坐，想看什么，我马上帮您找货。”
拆迁款刚下来，气质这一块没来得及跟上，太能够理解了。
奢侈品是干吗的，不就是为客户提升气质的嘛！
柜姐看着李愈笑嘻嘻的和程琳咬耳朵，心想这男人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要紧，内在风趣幽默，也是很帅气的。
“我赢第二场。”
李愈小声说，事实证明，他还真能当场展示支付宝馀额。
程琳神情冰冷，咬牙切齿怒斥：“痞里痞气，恶俗！”
“那我赢了没？”李愈不知哪来的厚脸皮。
“算你赢。”
耳边感受着湿热的呼吸，程琳昨晚没休息好，头有点晕，考虑半天没考虑清楚，要不要甩他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