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着拒绝，趁周末考虑一下，如果你坚持离开，下周一可以直接给我发辞职申请。”
薄云留出缓冲空间，亲自把李愈送出办公室。
完全出乎意料的展开，令李愈和小老板都无所适从，站在走廊里互相看看，一阵相望无语。
忽然，走廊拐角一间小会议室打开门，昨天那位兴师问罪的女运营简语，手里攥着一截纸巾眼框泛红走出来，身旁陪着两位女性人事专员。
看起来也是刚约谈结束。
集团女员工向来很多，按照传统艺能，简语十有八九用职场性别对立叙事哭诉了一番。
感受到两位女性人事专员感同身受的敌意，小老板拽了下李愈，示意暂且无需理会。
“让一下，谢谢。”
李愈双手垂下抄进裤兜，摸索着掏出工牌，穿过走廊走进电梯，转身站定，把工牌戴到胸前。
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被开除——三个女人都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同仇敌忾予以愤恨注视。
刷拉，电梯门关闭，挡住一张可恶至极的歉意笑脸。
小老板花名‘尚韩’，是五年前李愈来集团实习时的带教老师，去年底通过绩效评审刚晋升p8职级，目前还没混上一间独立办公室。
他工位在角落里，旁边有个格子间，平时用于单独约谈员工。
拉下百叶窗挡住玻璃隔断，尚韩拧开瓶矿泉水，润湿熬夜上火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李愈……”
只喊出口一声名字，心里抻了又抻，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互联网大厂有人事联盟，如果你坚持潇洒离职走人，会被全行业封杀，至少在北上广一二线大厂都找不到工作？
眼看着李愈随手摘下工牌，尚韩觉得说了毫无卵用。
反之以利诱之，只要留下，这个季度业绩审核就能升职p7，可升职p7之后呢……
“李愈，老板今天当面挽留你，不是因为你骂公司骂爽了，你明白吗？”尚韩语气复杂缓缓总结道。
李愈一知半解，心里揣摩着，点了点头没吭声。
集团内部山头林立，正值组织架构调整，高管大面积轮换之际，薄云新官上任有两条路走。
要么徐徐图之，分化拉拢恩威并施，逐渐融入整个事业部，后续拉名单清算。
要么直接强势出招，血洗一遍事业部各个山头，腾出关键岗位安插心腹老部下，从而迅速掌控整个事业部。
现如今薄云不用选了，既能收买人心又拎起屠刀，全都要！
“老板今天当场开除你毫无压力，同样可以顺势大刀阔斧整顿整个事业部。但他选择留下你，承担内部和外界舆论的压力，是真心想做点实事，认为你值得挽留。”
虽然不知道李愈到底怎么了，但他显然一副钱财轻如鸿毛的状态，那尚韩就尽量往情怀理想上靠一靠，聊点重于泰山的东西。
“尚韩，极速版app，本来就不是一个该p7/p8职级主导的项目。”
李愈挑明了说道：“我把你摘干净了，你能把这口黑锅扔出去，就趁早吧。”
他说完不等回应，径直转身离去。
尚韩颓然坐在原位，张了张嘴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支付宝主页十几个模块，关乎几十款功能的流量推送，推出极速版app砍掉任何一款非内核功能，短视频、蚂蚁信用、保险理财等等……
无法从app主页获取流量，对各项目组而言，意味着业绩下滑！
蚂蚁森林作为内核项目组，只因为凭白增加工作量，就敢主动对抗，那被砸饭碗的其他团队，就不敢拼命吗？
为什么李愈的前任产品经理被宫斗走了，因为这个极速版app项目组，团队成员即是从各部门抽调来的。
也许薄云本心想做实事，可每个动作都是权术手腕，这算个卵蛋的重于泰山。
无论尚韩怎么想，李愈今天来一趟自认还清情分，对得起自己足够了。
明个儿就要去潇洒快活，没功夫留下算计来算计去。
…………
“他们一个两个粘上毛比猴都精，我又玩不过他们，那就赶紧抽身跑路呗。”
晚上，李愈在厨房里忙活着，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行了，明天你们早点来，到时候再聊。”
挂断贺旭打来的关怀电话，他带上手套，把改好刀的羊腿腌上作料，烤着吃。
在网上买的宣威火腿也到了，商家帮忙切割好用真空包装成小块，炒个茭白再炖个汤……明天上午去买点酒，齐活。
李愈折腾半天准备完食材，走出厨房拿起手机一看，又堆积了好多微信小红点。
【白昼老师，什么情况？】
程琳转发分享一篇职场八卦公众号文章，附带一句文本消息，后缀吃瓜小表情。
【嗯？】
李愈回复个问号，他没告诉过程琳他在公司的花名，程琳给出解释：【我在你们集团有朋友~】
【哦，我的朋友，你想表达什么？】李愈用翻译腔阴阳怪气。
【如果你发帖换一个标题，那我会更加崇拜你的勇气。】
程琳听不懂好赖话似的，居然还配合起来了，拿腔作调的做出点评。
李愈倒也习惯了，放下手机坐到客厅沙发，懒洋洋舒口气，收拾羊腿累着了，得歇会儿。
【当明显有问题的组织架构，能被接受，唯一的理由是没有更好的替代品。互联网大厂绩效考核末位淘汰，很不公平，但这已经是尽量避免更多不公平的选择了。
过了几分钟，程琳发来一长串文本，补充道：【所以我非常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李愈信了她那套交朋友理论的邪。
又足足过了数分钟，聊天框里才跳出问题：【所以，你是无畏还是无惧？】
前者是不管不顾的二极体铁血战狼愤青，得离远点，以防被溅一身血。后者是明知问题所在，依然不安分，想要做点什么的青春期叛逆仔。
相较之下，后者显得正常点。
李愈打字回复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明天我休息，回杭城。】程琳没正面回应。
李愈想了想，上次吃饭她请的：【你后天有时间吗，吃个饭？】
【后天下午要去量衣服。】
程琳直接发来一家裁缝铺的地址，道句晚安便消失不见。
李愈对着手机屏幕挑了下眉毛，有些人不适合谈婚论嫁，做朋友还不错。
眼看时间过了凌晨十二点，他简单冲个澡刷了牙躺上床，每晚睡前惯例点开‘poris’的朋友圈，查看是否有新任务更新。
【听说小孩子才去夜店，成年人都在商k听曲儿？（机智表情）】
任务更新了，李愈眼睛一亮，猛地翻身坐起。
果然，任务的刷新机制是——周期！
上周六他完成首个任务‘红酒浇花’，今晚凌晨十二点之后，即是周六，正好间隔七天。
也就是说，上周日完成的‘金首饰’任务，会在明天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