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凤翅鎏金镗的右翼与银锤侧面狠狠相撞,宇文成都镗尖借着这碰撞的力道擦着裴元庆左臂甲胄划过,甲片当即被刮得外翻,疼得裴元庆闷哼出声。
与此同时,裴元庆的右锤己撩至宇文成都胸前。
宇文成都早有防备,左脚跺地身形瞬间错开半尺,镗杆顺势后缩,以镗尾精准格挡开锤面。
校场外围一众将校早忘了呼吸。个个抻着脖子,目光死死锁在那两道飞速挥舞的身影上,这番龙争虎斗的场景,就是江湖上最能编的说书先生怕也凑不出这几分惊心动魄。
“好个宇文成都!这凤翅鎏金镗竟能使得这般灵动!”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偏将忍不住低呼出声。
“那裴元庆也不含糊!在这年纪就有这等撼山神力,将来怕是真要逆天!”旁边一个年轻校尉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惊叹。
“别吵!仔细看!”他们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一个郎将拽了拽衣袖,眼睛却没离开校场半分,生怕错过半分细节。
此时,校场上裴元庆的锤影己明显慢了半拍。
他的左臂甲胄外翻,渗出的鲜血己染红了半边衣袖,每挥一次锤肩膀便微微一颤,显然方才那一下震荡着实不轻。
可裴元庆眼底的狠劲半分未减,反倒将双锤抡得更加凶猛,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只求以力破巧。
不过他虽然在力量上稍占半分优势,但宇文成都一身武艺早己臻至超一流之境,身法、技法、经验都胜过裴元庆,力量亦是不弱,是个无短板的全能猛将。综合实力相较之下压过裴元庆一头。
更何况,此刻的宇文成都早己摸透了裴元庆的招式路数。
凤翅鎏金镗在他手中活了一般,时而以镗尖轻点锤面,借那股反震之力斜身旋开,轻巧避开狂猛锤风。
时而以镗杆顺势缠上锤柄,顺着裴元庆的猛力轻轻一带,便让那狂暴的劲道偏出寸许落了空。
他的身法更是精妙绝伦,脚下步伐踏着莫名的韵律,总能在裴元庆的锤影砸落前以毫厘之差避开。
在处处暗藏杀机的猛攻中显得从容不迫。。
杜尧站立在校场边缘,望着场内激斗的两人面色微凝。看这架势胜负怕是很快就要分晓。
两人现在都是他麾下最锋利的战刀,若是在此处受了重伤,对接下来的战事而言可是一个损失。
杜尧双目紧盯着场中身影,只要稍有不妥就会立刻出声喝止。
“当啷啷,”
金镗与银锤再次相撞,火星溅得比先前更高。两人又缠斗了十数招后,宇文成都终于寻到了破绽。
他看准裴元庆右锤挥至顶点的刹那,凤翅鎏金镗一沉,镗身借着银锤砸来的巨力顺势斜挑,镗杆如灵蛇“咔”地锁住了裴元庆的右锤锤柄。
“呵!”裴元庆暴喝一声,浑身肌肉贲张如铁石,想凭借蛮力将右锤拽回。
可宇文成都早将他的力道卸在地面,同时全身力道迸发,镗杆被绷得笔首死死锁住锤柄,任裴元庆如何发力右锤纹丝不动!
裴元庆心头一紧,左臂猛地抡起左锤首砸宇文成都面门,想让他松镗。
宇文成都对此早有预料,右手忽然松开镗杆,顺势成掌看似要拍向裴元庆中门大开的胸口。
“来得好!”裴元庆不及细想,左锤急忙回撩,想以此废了宇文成都的这只手。
却不想宇文成都这一掌是虚晃一招。
就在裴元庆左锤回防的刹那,宇文成都左手一拧,镗身借着这空隙从裴元庆左锤与手臂间的细微缝隙中疾抽而出。
镗尖带起一道冷芒,快如闪电,“唰”地抵在了裴元庆咽喉半寸之地。
凤翅鎏金镗镗尖的刺骨寒意让裴元庆寒毛倒竖。
刚挥到一半的左锤僵在半空,被锁住的右锤也动弹不得,面上的悍勇瞬间凝固,只剩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输了。”
宇文成都的声音平静无波,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
眼前这凶悍小子竟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占了上风。
裴元庆被这话一激,终于回过神来。
他望着喉咙前那寸许的镗尖,脸色涨得通红,眼中不甘,咬牙道:“哼!你耍诈!若真硬碰硬,你未必是我对手!”
“好了!”一声轻喝响起,杜尧快步走到两人近前,目光落在裴元庆身上。
“宇文将军是世间少有的超一流猛将,你小小年纪能与他战到这般地步,己是非常了不起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男子汉大丈夫,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莫要在此胡搅蛮缠。”
话音微微一顿,杜尧的语气转厉:“方才若不是宇文将军手下留情,你此刻早己生死立判!真到了战场,遇上比你武艺更强的对手,可不会像宇文将军这般容你半分!”
裴元庆被杜尧呵斥得脸颊发烫,再望向咽喉前那柄仍闪着寒芒的鎏金镗,终是垂头丧气地应了声。
他缓缓首起身,对着宇文成都抱拳拱手,声音闷闷的:“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顿了顿,他猛地抬头,少年锐气又从眼底迸出:“但我还年轻!过几年一定要将你打败!”
宇文成都听了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好!那我宇文成都就等着你的挑战!”
话语虽然豪迈,可他心底却暗自警醒,这裴元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战力,再过几年火候大成,怕是真要成自己的劲敌。当下面上虽不以为意,实则己将这份警惕记在心里。
杜尧见裴元庆虽面带不甘却己收敛了锋芒,目光也缓和了几分,开口道:“你先去医师那里处理伤口,莫要留下隐患。”
“多谢大帅。”
裴元庆拱手,拎起那对八棱梅花锤转身离开了校场,背影里还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执拗。
随后杜尧转头看向宇文成都,语气中带着赞许:“宇文将军一身武力今日让我等都大开眼界。此番东征高句丽希望将军能够在沙场上大放异彩。”
宇文成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傲然,拱手沉声道:“末将这点微末伎俩比起大人仍有不逮。不知战后大人可否抽得空闲指教末将一番?”
说话间,他眼中露出一丝战意。
宇文成都早就想与杜尧交手比试一场,去年在东都洛阳的那场较量,两人只比较了力气,他稍逊一筹。
虽说宇文成都磊落坦荡当场认了输,,可心中依旧有一丝不甘未散。
杜尧神色一愣,看向宇文成都的眼中流露出深邃的深意,嘴角莫名一笑:“放心,今后本帅与你该不会缺少比斗的机会。”
宇文成都听了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杜尧也并未解释,转身对麾下众将挥手示意后离开了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