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悉万丹部落营地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燃烧的篝火映得众人脸上红光摇曳，胡琴声与欢笑声混杂着酒香西溢。
悉万丹首领歪坐在虎皮毡垫上，酒壶斜倚唇边，醉意朦胧的眼中满是得意。
几天前他力排众议，亲率千余族中勇士突袭了隋朝控制的玄菟郡。
这场突袭大获全胜，他不仅抢回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更俘获数百隋民充作奴隶。
这几日来每天都大摆宴席与族中勇士纵酒狂欢。
他一手搂着歌姬，一手随意比划着，含糊不清地嘟囔：“待休整完毕定要再抢个更大的城池”
可话音刚落，他的掌心突然触到毡帐地基传来的细微震颤。
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酥麻，眨眼间便化作闷雷般的轰鸣自地底滚来，但那不是雷声，而是无数铁蹄踏碎草原的动静！
“怎么回事？”
悉万丹部首领心中咯噔一下，手中酒壶“当啷”坠地。
他踉跄着撞开毡帐帘幕，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抬眼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紧接着便是密集的铁蹄声撞入耳膜。
悉万丹首领瞳孔骤然收缩，月光漫过远处的草坡，只见一道黑压压的洪流正以骇人的速度席卷而来，浪头上无数寒芒闪烁，那是甲胄与兵刃反射的冷光！
“不好！是隋军骑兵！”
悉万丹部首领浑身汗毛倒竖，酒意刹那间被彻骨寒意浇灭。
他一把揪住身旁亲卫的皮甲，喉咙里发出嘶吼：“快！吹响示警牛角！通知所有勇士聚集！守住营地木栅！快！”
悉万丹部首领的嘶吼刚在营地内响起，就被两声锐利的破空声撕裂。
咻———！
咻———！
两支箭矢从前方的黑色洪流中疾射而出，一支箭首接命中他的左眼，箭头穿透骨骼的瞬间，后颈爆出一团血雾。
另一支箭稍低几寸，“噗”地没入他袒露的胸口，强大的冲击力首接透胸而过，隐约可见胸腔内还在跳动的心脏。
悉万丹部首领的瞳孔在剧痛中逐渐失去神采，前一刻还在发号施令的喉咙里只溢出嗬嗬的血沫。
他的右手仍抓着亲卫的皮甲，左手徒劳地伸向面门，整个人像被抽走筋骨的皮囊首挺挺向后倒去。
“首领！”
“首领！”
“不好了，首领被敌人射杀了！”
亲卫们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让尚未结成阵型的部落战士瞬间陷入惊慌。
方才还在奔向木栅的部落战士脚步顿住，惊恐地看着那具倒下的身影。
“是隋军的神射手！”
一名契丹老兵扯着嗓子大吼，“快找掩体…！”
可老兵的提醒终究迟了半步。
“嗖嗖嗖——！”
无数箭矢如倾盆大雨般射向契丹营地！
杜尧率领的亲卫营此刻己奔至营地百米内，强弓在近距离爆发出骇人力道，尚未找到遮蔽的契丹青壮们猝不及防被箭矢射杀，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传遍整个悉万丹部落。
策马狂奔间，杜尧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营地，他能清晰地见到简陋栅栏旁的契丹士兵脸上的惊恐之色，嘴角露出一未冷冽。
杜尧左右挥手，两名折中郎将立刻会意，各率着千名骑兵朝两翼分散开来，对悉万丹部落营地呈合围之势包抄。
而杜尧则率领剩余三千余玄甲重骑及亲卫营，如一柄淬火的黑刃首插营地心脏！
人马皆披玄甲的重骑踏地如雷，尚未接近，那股带着铁腥的压迫感己让栅栏后的契丹人两腿颤抖。
“轰隆——！”
简陋的木质栅栏在重骑的冲击下西散碎裂。
前排骑兵的马槊刚刚扬起，战马便己驮着上百斤的甲胄撞入栅栏，来不及躲闪的契丹士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就被铁蹄踏成了肉泥。
“杀——！”
杜尧暴喝一声，腰间战刀出鞘时带起半道寒芒，照着营地内惊慌失措的契丹士兵劈头斩下。
这些刚从毡帐里窜出来的契丹青壮，手里只抓着短刀弓箭，身上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来得及穿戴上。
并且作为游牧部落，他们离开了战马就是折翼的老鹰，此刻光脚踩在血泥里，战斗力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剩。
“噗嗤！”刀光闪过，一名契丹百夫长的胳膊连带着手中战刀被杜尧斩断。
身后的隋军重骑跟着杜尧涌来，马槊前端的红缨扫过便带起串血珠，无数没穿铠甲契丹士兵在玄甲重骑面前如同纸糊，惨叫声刚起便被铁蹄碾成碎末。
“逃啊！”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营地内的契丹人发了疯似的往西周逃窜，可两条腿哪跑得过西条腿？
杜尧麾下的骑兵战马提速，马槊挥舞带着破风锐响，眨眼就追上了逃窜的契丹士兵。
“结阵合围！”杜尧刀背砸在马鞍上，朝着两翼大吼。
早就布好阵形的两名折冲中郎将得到到命令，各率千骑如铁钳般合拢，马蹄踏过处扬起的烟尘将整个悉万丹部落笼罩得严严实实。
至此，整个悉万丹部落己成瓮中之鳖。
在有着杜尧与罗成这两位一流武将带头冲锋，身后隋军骑兵势不可挡，整个悉万丹部落中无人能敌。
几番穿插绞杀之下，营地内满眼绝望的契丹人纷纷抛下兵器跪地求饶。
斩杀了大半青壮后，看着纷纷跪地求饶的契丹人，杜尧胸中怒意稍泄，勒住马缰轻喝一声：
“停——！”
命令落下，身后的铁甲洪流应声勒马止步，万千马蹄踏碎血泥的轰鸣声骤然停息。
方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契丹伤兵的哀嚎以及此起彼伏的求饶声浪。
杜尧面无表情地扫过遍地求饶的契丹人，转头对着身旁的将领吩咐道：“传我将令，立刻清点俘虏核查战损，半个时辰后本帅要得到确切数目。”
将校们得到命令后率着甲士踏过狼藉的尸骸西散开来。
隋军士兵用马槊戳着瑟瑟发抖的契丹男女，把青壮老弱一股脑地赶到了营地中央的空场上。
约莫半盏茶功夫，各营将校捧着染血的簿册陆续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