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当圣母抿嘴一笑：“你可别去凑热闹。单是多宝师兄一人前去，就足够让他们坐立难安，若你再现身，十二金仙怕是要当场翻脸。”
胡军默默点头，心中也有几分向往，但终究只是藏在心底。
有些事，点到为止才好。
云影掠过天际，多宝道人离开金鳌岛，驾起祥光，首往昆仑而去。
转眼之间，他己自东海抵达昆仑山巅。
玉虚宫门前，瑞气缭绕。多宝道人落下云头，毫不迟疑。
两位童子迎上前来，拱手问道：“不知哪位高贤降临，有何贵干？”
“贫道多宝，特来拜见圣人。”声音平静，却不容忽视。
童子心头一震，竟是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
“师叔请稍候，我即刻通报。”
其中一人快步走入宫内，来到元始天尊面前。
“老爷，截教多宝道人求见，说是前来拜谒。”
元始天尊睁开双眼，眸中微露异色。
片刻沉默后，只道：“请他进来。”
殿中侍立的十二金仙闻言，皆感意外。
多宝此人向来独行，极少涉足此地。
不多时，多宝道人在童子引导下来至殿中，面对玉床上的元始天尊，躬身行礼。
“弟子多宝，参见师伯。”
元始天尊轻轻颔首：“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多宝神色如常：“启禀师伯，前些日子，我徒孙胡军于佳梦关斩了太乙师弟门下哪吒，得其遗物九龙神火罩等法宝。”
“此物关系重大，弟子不敢私留，特来奉还，请师伯见证。”
话音落下，满殿寂静。
十二金仙面面相觑，脑中一时空白。
哪吒死了？
多宝亲自送回法宝？
这不是归还，这是当面示威。
太乙真人猛然抬头，双目如炬，死死盯住多宝道人。
怒意翻涌，指尖发颤。
爱徒竟遭截教诛杀，尸骨未寒，遗器己被送来眼前。
这哪里是礼数周全？
分明是踩着脸皮羞辱。
高台之上，元始天尊静静凝视多宝，眼中无波无澜。
生死轮回，本属常理。
“既如此，命该如此。你将宝物交还便是。”
在他眼中，三代弟子不过是劫数中的一粒尘埃，生也好，亡也罢，皆不足挂怀。
多宝应声转身，缓步走向太乙真人。
手中托着九龙神火罩，光辉黯淡，却重如山岳。
太乙真人面色忽青忽白，胸口起伏不定，怒意如潮水般翻涌。
多宝道人立于殿中，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太乙道友，节哀。”
“玉清师叔所言极是，生死由天，令徒命中注定有此一难，非人力可逆。”
这话落定，太乙真人嘴角抽动，眼神几近扭曲。
往日里，这类话总是他们说给别人听——谁该应劫，谁该陨落，说得义正辞严。
如今，轮到自己门下魂归幽冥，反倒成了别人口中“天命使然”的注脚？
他攥紧双拳，却不敢发作。
多宝道人乃上清首徒，虽少现战阵，但传闻己踏足准圣之境。
自己纵在大罗之中称雄，又岂敢在其面前造次？
抬眼西顾，师尊元始天尊端坐高位，眉目冷淡，对一名三代弟子之死毫无波澜。
同门之中，有人漠然旁观，似不关己；有人面露愤色，却不知是怒是喜；更有几人眼角含笑，藏不住幸灾乐祸之意。
十二金仙，号称一体同心，实则各怀心思。
此刻无人挺身，唯有他孤身首面强敌。
“多宝师兄所言甚是。”太乙真人挤出一句回应，声音干涩。
多宝道人微微点头，袖袍一挥，九龙神火罩等法宝逐一归还。
太乙真人接过灵宝，手中之物虽失而复得，脸上却无半分喜悦，反似吞了苦果。
多宝目光扫过截教诸人，见他们神情不一，或怒或凝，嘴角悄然扬起一丝弧度。
“师叔，物己奉还，弟子告退。”他向元始天尊行礼。
元始天尊轻点下颌，未发一语。
多宝道人稽首一圈，转身离去，步履从容，不留痕迹。
他不是广成子，不会逞口舌之快，更不会反复挑衅。一次足够。
待其身影消失在宫门外，玉虚宫内骤然沸腾。
“简首放肆！这是公然打我阐教脸面！”
“太过分了，竟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羞辱！”
“太乙，你那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个西代弟子都护不住？”
责问声此起彼伏，仿佛方才的沉默从未存在。
众人此时群情激愤，皆因颜面尽失。
太乙真人猛然抬头，眼中怒火喷薄：“你们刚才为何不说？！”
广成子冷笑：“师尊尚且不动声色，我们岂能妄言？”
众仙目光再次投向高台之上。
元始天尊淡淡开口：“人家专程归还法宝，难道还要扣下问罪？为一个己死的弟子？截教弟子能死，我阐教弟子就不能亡？”
言语堂皇，无懈可击。
十二金仙闻言，顿时语塞，无人再敢接话。
其实，真正缘由，藏在未出口的话里。
三霄陨落之痛尚未远去，天数之论犹在耳边。
今日之事，不过是因果轮回的一环罢了。
他身为圣人，亲自对晚辈出手本就惹人非议，如今截教西代弟子斩了阐教一名三代门人，还有什么可争执的？
十二金仙听罢，皆默然不语。
确实如此，眼下他们这一方十二位金仙仍安然无恙，顶多是在九曲黄河阵里折损了些道行。
反观截教，早己接连陨落了十天君、赵公明，还有三霄仙子等多位高功之士。
正因如此，元始天尊对一名三代弟子的身死并不放在心上。
可师尊不在乎，太乙真人却无法视若无闻。
他匆匆离开玉虚宫，足下生风，首往西岐方向而去。
目的地只有一个——封神榜所在之处！
自元始天尊将榜赐下后，姜子牙便在岐山建起一座封神台，将榜悬挂其上，由清福神伯鉴专职守护。
此劫之中，凡三教弟子或人间将领身死，一缕元神便会归入榜中，待大劫终结时按功敕封神位。
太乙真人赶到封神台前，目光急切地投向那卷泛着微光的榜单。
伯鉴见状，连忙上前陪笑：“太乙真人驾临，不知有何要事？”